扯着被子盖住头,孟宛怡轻呼口气,热泪便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巾上,浸出一团湿意。
萧瑾回头看她,隆起的被子起起伏伏,心臟骤然一缩,五味杂陈。
秋日的天空,高远而纯净。但总无端覆上一层乌云,将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气。
长公主站在窗前往外瞧,“天有不测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纵使你保住孟宛怡的性命,又能如何呢?”
“你毕竟是亲自指证孟弘益的那个人,灭门之仇,她如何能原谅你?”
长公主字字诛心,扎在萧瑾胸口,疼得她蓦然皱紧眉。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隻想让她活着。”
深叹口气,萧瑾目光聚焦在冰冷的地面,“她若恨我,便让她恨吧。”
长公主缓缓转身,清冷的目光落在萧瑾身上,“不后悔?”
眼前似被撕开一道口子,上一世悲痛的遭遇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闪现,萧瑾苍白着脸色,漠然摇头,“不后悔。”
儿女情长,与血海深仇相比,太过微不足道。
自己不如意总也见不得人间疾苦,长公主任性惯了,没想到宠她的人走了,她却好似瞬间看透了一般,极力想做个如她心中的小孩儿那般,情愿舍己予人温暖之人。
“好,本宫尽力,但成与不成,要看孟宛怡的造化。”
暗舒口气,萧瑾眼含热意,“多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你谢早了,成与不成,还未可知。”长公主道。若着细究,她还要感谢萧瑾助她一臂之力,她帮萧瑾,也不过是在还她一份人情罢了。
萧瑾心半悬着,忧心忡忡。
“萧将军战败一事,你可知悉?”
萧瑾闻言眼皮一跳,担忧地抬头望向长公主,欲言又止。
长公主似瞧出她眼底的担忧,淡淡道:“萧将军无碍。不过,本宫总觉事出蹊跷,萧将军这场仗败得似乎太过巧合。”
“算起来,孟弘益回程的日子快到了,未免打草惊蛇,你在孟府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本宫汇报。”
“是。”
萧瑾识趣地退出房内,乍一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凉丝丝的,沁着蚀骨的潮气,萧瑾肩膀一凛,抱着双臂走出庭院。
这段时日她疲于奔波,日夜为搬倒孟弘益一事辗转反侧,又担忧着孟宛怡的性命,诸事缠身,坐在马车里,摇晃的车身犹如摇曳在湖面的船隻,困意袭来,萧瑾歪头靠着木板便睡着了。
马车停稳在孟府门前,婢女檀云撩起布帘往里面瞅,见萧瑾睡得深,捻着声垂下帘子。
夜幕降临,橘色的光染透天边。
马车里的萧瑾伸展腰身,才觉身下枕着的床着实绵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