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绎心关上门,吵杂隔绝在外,她蹲下:“你还好吗?”
对方的衣领像被暴力扯开过,扣子不知所终,徒然露出雪白锁骨,上面落着几缕蜿蜒的卷发。
瞧起来不大好呢,陈绎心恶趣味地想。
情月不缺这种场景,每个月,她都能从厕所,从门口,从来来回回的二楼包厢中捡到人。
有时候是花了妆的女人,有时候是号啕大哭的男人,各色各样,在这间小小酒场里,无论原本多么光鲜亮丽,一口酒下去,所有人原形毕露。
陈绎心隻当这漂亮脸蛋是喝醉酒,轻车熟路地将对方扶起:“你同伴也不来照顾一下吗?以后交朋友交点正常的,喜欢来酒吧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哎你小心……”
女人的包从手里滑落,重重砸到瓷砖上。
陈绎心认得牌子,很贵,贵得离谱。
——是个富婆啊。
也很正常,做为南城最大的酒吧,情月聚集官商富星,遇到什么人都没啥好诧异。
见她实在站不稳,陈绎心叹气:“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下了雨,南城的秋天一下雨就冷,寒风像针扎般,刺骨透心凉。
陈绎心天生怕冷,衝锋衣不够,还要带围巾。
不过这围巾是前女友送的,美名其曰亲手编织,分手之后她也懒得丢,一直戴到现在。
漂亮脸蛋在旁边全程一言不发,陈绎心生怕给人冻出毛病,把围巾脱下来绕她脖子上:“你家在哪?我喊车送你。”
对方有气无力地抿唇,半天挤出点声音:“……汇……庄……”
陈绎心从隻言片语中凑出答案:“汇丽庄园?行。”
车来了。
她先把女人塞进去才跟着坐上车,报完地址没再说话,午夜还有场演出,必须养好精神。
汇丽庄园很远,不在南城,在与南城边界相邻的晴川,车程两个半小时,此刻雨越下越大。
车内静得能听清轮子轧过石头的声音。
导航仪发出“上桥,靠右行驶”的告诫时,陈绎心正昏昏欲睡,冰凉的腕骨乍一下被温暖握住。
她睁了眼,昏暗中,漂亮脸蛋的眼睛黑白分明,像被雨点刮下来的蝴蝶,无助扇动着翅膀。
静谧无声的对峙。
陈绎心先败下阵,垂眸望向手腕处,那儿还有对方的指骨,不轻不重捏着。
她小声问:“怎么了?”
对面稠丽的脸颊像熟透的蕃茄,卷发被抖落在锁骨上,森白的肌肤和乌沉的发,宛如一株昙花。
陈绎心不算酒吧老手,可长期耳濡目染,迫使她太明白她这样的动静是因为何。
就说要跟好人打交道吧,这不就被坑了。
陈绎心反握住对方的手——太烫了,与她的冰凉截然相反:“马上到家,再坚持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