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喜笑颜开地和其他人说话,但是没料到刚走了个胡小文,又来了个程玉溪。
她上身穿着带着大蝴蝶结的衬衫,下面穿的是裙子,脚上踩着一双高跟皮鞋,一路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后,就冲着徐如月他们客客气气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我在这里代二嫂向你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也确实吃了不少这里的菜,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这些菜折价算给你们,行吗?”
徐如月就算再爱钱,但这段时间被程建功他们各种刺激加上她最近手上也没少收钱,还真没有第一时间就因为钱而停下来。
更何况她还有些受不了程玉溪现在这身装扮和说话的那个腔调,搞得好像她和他们多熟悉一样,真是怪了。
再一个,他们真要是想算钱也可以私下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和她折价,不就是知道她不能收么。
于是,徐如月就翻了个白眼,扭身背对着她。
程建功和叶美云也没搭理她,倒是叫郑重其事过来的程玉溪有些受不住了。
很快,她的脸色就和之前的胡小文也差不多了。
但是她比胡小文有城府多了。
她没跑,而是继续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是我有哪里惹到你们来,所以你们在生我的气,才不想理我的吗?”
徐如月也不知怎么的,就打了个哆嗦。
这女的有病吧。
她搓了搓有些发凉的胳膊,对着程建功和叶美云说:“咱们干快点,我咋感觉好像是降温了呢,别等会儿再冻感冒了。”
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见徐如月他们没给反应,虽然他们也挺奇怪的,但是对于程玉溪这个城里来的人,他们更有些不适应,再一个人家也没和自己说话,因此他们也没搭理程玉溪,倒是主动帮徐如月他们继续拔菜。
程玉溪再一次被无视,心里只觉得眼前这些乡下人有毛病。
但是她又不得不继续开口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你们怎么不说话,那要不然这样,这些菜你们别拔了,我按两倍的价格给你们,这样你们应该能满意了吧,毕竟你们把这些菜都拔走了,我们一家就没得吃了。”
“或者,你们说个价钱也行。”见徐如月他们还是不吭声,程玉溪有些急了,又道:“况且你们现在把这些菜拔了也吃不完啊,这不就是都浪费了嘛,我给你们钱,总比浪费强吧。”
“你们要是嫌两倍有点少,那三倍总行了吧。”程玉溪皱眉,不过想着反正菜也不值钱,就算翻三倍也不值多少,也就不在意了。
况且菜也不是主要的,和程建功他们一家搭上话才最重要。
程玉溪的话确实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甚至还有人捅了捅徐如月,示意她赶紧答应,别因为一点破事儿和钱过不去。
徐如月下意识看向程建功。
程建功说:“赶紧拔完就走了。”
徐如月当然听他的,也就冲着其他人示意。
其他人虽然觉得他们这事儿做的有点亏,但毕竟也不好做主,只好继续帮他们拔菜。
等处理好了,他们又跟着徐如月他们一起走,直到没什么人了,这些人才开口说:“你们是不是傻啊,三倍的价钱呢,干啥不同意啊!”
徐如月也觉得有点亏,但她把说:“她这样明晃晃的和我做生意,谁知道心里到底打的啥主意,况且我们和他们家真不想有啥牵扯,不过他们现在也确实没菜吃了,你们要是愿意,就私下偷偷卖他们点菜,也算赚个辛苦钱。”
其他几个倒是被徐如月提醒的眼睛发亮,到头来还真从老程家赚了不少菜钱。
反馈
程玉溪他们在徐如月一行走后, 有些久久不能回神。
她属实有些不太明白,她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结果那么一堆人, 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程玉溪气的不轻,因此回来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以至于她在等其他人都走后,没忍住对林素媛道:“妈,我真是不明白,你之前无缘无故非要我们来这边也就算了, 怎么现在又要我一定和程建功他们打好关系,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他们家和咱们家是什么关系不用我再和你说一遍了吧, 你觉得我们怎么可能还能和他们打好关系, 你也太天真了!”程玉溪虽然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迫逃难, 但自她有记忆起, 她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因此真的受不了来了这边后的落差, 就冲着林素媛发脾气道:“反正我不管, 这件事你爱做你就自己做, 我是不可能再去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了!”
林素媛不赞同地瞪着程玉溪,“胡话,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做就是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程玉溪有些抓狂, “我们原本的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却非要闹这一出,还逼着我们一家必须和你一起过来, 可是你看看现在, 这里过的是人过的日子吗?还有那群乡巴佬,我和他们说话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到的好福气, 他们居然还敢不搭理我,真是不知好歹,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程玉溪又连续跺脚,毫无她身上装扮的那一出大小姐的形象可言。
林素媛也跟着皱眉。
不过她不开心的不是程玉溪嘴里说的那些,而是到现在依旧在她脑海中翻腾着,搅扰的她身心疲惫的那些上辈子的记忆。
或许是上辈子吧。
当年逃难的时候,她虽然和程知仁走散了,但是却和其他程家人一直在一起。
再后来,因为一直没有程知仁和两个儿子的消息,家里面也默认他们肯定出事了,甚至还给他们办了丧事。
但也因此,他们这一房没了继承人,导致程家的大部分家产旁落,而她们母女只能拿着小部分的分红过日子。
虽然日子过的不苦,但她那时候也总不满足,总想着和其他几房的人斗法,将家产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也导致家里明明有了程知仁的消息,却一直瞒着她。
再后来,国家闹运动,他们一家都成了首批被批dou的对象,她才恍然曾经她觉得不好的日子其实到底有多好。
在那场长达十来年的运动期间,虽然因为她们并不是程家家产的主要负责人,所以受到的牵连没那么严重,但是所遭所受也都一落千丈。
因为她的年纪大了,所以政府可怜她,只叫她留在城里扫厕所度日,而程玉溪他们因为年轻却被下放到遥远的北方劳改,年纪轻经就没了性命。
她虽然不晓得本就垂垂老矣的自己为什么会忽然间回光返照回到还没有出事的时期,但为了避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她第一时间和家族那边脱离,并且从他们那里换到了程知仁消息,然后带着全家搬了过来。
当初因为时间紧,在来之前她并没有仔细打听过程知仁现在的消息,但她以为有那样十年痛苦的记忆,无论现状如何,她都能接受得了。
但是万万叫她没想到的是过来后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糊涂的程知仁,以及眼下这种糟烂又一塌糊涂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