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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1 / 2)

觉得这男同志眼神真好,一眼知道王元莉不是好相与的,他琢磨着能不能当个乐子告诉樊铎匀?又觉得这种没品的事,实在有些掉价,摇摇头,自我否定了。

有这事开头,郭景泰托符远向田力打听的事,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到晚上,郭景泰已经将收集到的信息传递给了樊铎匀,“两个人以前是室友,前段时间门,也就是来申城之前,说是保卫科的人搜了她们宿舍。沈同志当天中午就搬走了,田力说看到两位男技术员帮忙搬的行李。”

这事很容易就联想到举报,再看两个人现在碰面都不打招呼的样子,估计彼此心里都有数。

“对了,”郭景泰想到一件事,看了一眼樊铎匀才道:“听说以前,王元莉在厂里说,沈爱立有个对象来着,后面好像是成分不好,两个人闹别扭分手了。”

樊铎匀眉眼微垂,淡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听话听音,郭景泰笑道:“这么说,你之前就知道啊?我还担心你知道了,心里会拧巴。”看好戏一样地,啧啧叹了两声,“樊同志果然成长了很多啊!”

樊铎匀淡淡瞥了他一眼。

郭景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又接着分析道:“所以说,沈同志是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我看她丝毫没有受这件事影响,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樊铎匀却想得多点,爱立的性格,显然对政治氛围并不敏感,现在到处是抓典型,一旦被举报,不管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单位里那些人嗅到一点不同寻常,只会争先恐后地往你身上泼脏水,一次举报能够躲开,两次呢?三次呢?

这时候,除非是有新的典型被拉出来,转移大家的视线,不然只要有一道口子,也能够造成墙倒众人推的群体效应!

叶骁华到了单位,就给自家老头子写信,将和王元莉两次见面的不愉快大加渲染了一番,末了还添加一笔:“您老真是好眼光,请了这么一位女同志来耍猴给我看,就是她对您的两位夫人和爱子都口出秽语,不知道这是否是您将她介绍给我的原因?再次感谢您二位的善举!”落款是“您的好儿子骁华”。

写完信,自己看着还乐了,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瞎安排。

想到这位女同志,还是沈同志的同事,处理起来还有些棘手,准备下回见面的时候问问爱立,和她关系怎么样。

付长垣见他回来了,凑前来问道,“怎么样?手表送出去了吗?”他中午准备约这位公子哥一起吃饭,人家却说要去送信。

好嘛,来回一个多小时,这四月末的天,衣衫都湿透了。恋爱过的男同志毕竟有经验,一眼就知道是那位手表姑娘来了。

叶骁华一手推开他,“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的风。”

靠在椅子上,得意洋洋地道:“还早呢,现在吓到人家可不好,我估摸着,到年底准能把这事落实!”刚好回家把他们家老头子吓一跳!

他虽然是头一回追求女同志,但是经验可丰富的很,想当初读大学的时候,也给好几个兄弟出谋划策过。

知道这追求女同志,第一步是不能打草惊蛇,得温水煮青蛙。把人先稳住了再说。

付长垣有些好笑道:“不管怎么说,有事没事,往人家跟前凑,是准没错的,你最近手头的活,要是忙不完,我可以给你分担点。”

叶骁华摆手,“那倒用不着,份内的事还是要自己做的。”

付长垣半真半假地道:“谁能想到,我们平时看着不务正业的叶公子,对工作还是勤勤恳恳的。”他和叶骁华一起进入汉城航测局,一开始以为叶骁华不过是来混日子,没想到认真、勤奋劲儿,比他这小市民家庭出身的都不遑多让。

他才觉得,革命家庭的家风确实是好,教出来的孩子脾性虽然乖张,秉性却是没得说。

忽听叶骁华道:“你不是也想买一块申城手表吗?我听说我们试制小组最近来了几张手表票,估计是奖励给先进工作者,你到时候拿工业票和人换换,工业票要是不够,我可以给你凑点!”叶骁华自己动脑筋想处对象以后,才理解付长垣攒钱攒票给对象买手表的执念。

付长垣心里大喜,他攒了好久的工业票想换一张手表票来着,“哥们,你可比之前有人情味多了啊!果然,人就是要找对象,不然哪能知道俗世男女的人间疾苦。”

叶骁华却有感而发道:“也得是优秀的对象才行,自己也想变得更优秀一点。”比如,沈爱立同志的正直、质朴和真诚,让他连送一块手表都怕被退回来,和女同志吃饭还打包剩菜,他还有了攒工资的念头,预备可以多请沈爱立同志吃大餐。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不仅新鲜,而且好像还有点让人上瘾。

沈爱立因为余钟琪的提醒,一晚上都没睡好,认识到自己,对于这个年代民众情绪的狂热,还是缺乏直观的感知能力。

早上起来顶着一对熊猫眼,在餐厅遇见,郭景泰还奇怪道:“你们昨晚做贼去了啊?怎么像一夜没睡觉一样。”

沈爱立嘀咕道:“是提防做贼的。”

郭景泰摇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还能整日防着贼不成?”

樊铎匀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一声。”他猜测爱立可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被举报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一时不知道是欣慰她的进步,还是担忧她脑瓜子瞎乱转,自己吓唬自己。

沈爱立话到嘴边,犹疑了一下,也就是这瞬间的犹疑,让她醍醐灌顶。她没有不能昭人的心思,她清清白白做人,没道理因为别人的阴暗心理,而活在阴影之中。她要是恐惧、害怕,那才是真的中了王元莉的圈套。

想清楚以后,望着樊铎匀和郭景泰道:“是我一时想左了,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先前在厂里被人举报了,说我是反`动派,我没有做的事,我也不怕被查,昨天担心有人乱说,影响我的名誉。”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真因为这份举报,而变得杯弓蛇影,那真是太荒谬了。”

虽然举报事件本身,就彰显着荒诞。

她的坦诚与勇敢,不仅让樊铎匀深深欣赏,就是局外人郭景泰,也觉得沈同志真是一个内心纯洁、明朗的姑娘,没有经历过灰暗的侵蚀,他忽然明白樊铎匀为什么会惦记这样一个姑娘。

转头去看发小,就见他看着沈同志的眼睛,好像都在发亮。不由自嘲,只有向往光明的人,才会被光明所吸引,而向往黑暗的人,找到的只有黑暗。

就听樊铎匀轻声问道:“查到什么东西了吗?”

沈爱立“嘿嘿”笑了一声,才道:“一个抄最高指示的笔记本,两封信,一封是你寄来的,一封是我嫂子的亲戚请我帮忙找一本拖拉机修理类的书。”至今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这个日记本的事,做得妙极了!

郭景泰听后,看着樊铎匀,却问爱立道:“那樊铎匀信里写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话?”

沈爱立摇头:“没有,就是日常问候一两句,什么都没有提。”

郭景泰“哦”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发小,一封信里多写几句话能怎么了呢?

郭景泰微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天铎匀在餐厅就注意到了那位王同志,觉得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还让我私下问问怎么回事,早知道你们不避讳这件事,我就正大光明来问你们了,省得还费这一番周折。”

一段话说出来,余钟琪立马眼睛都亮了,激动地看看樊铎匀,又看看爱立,原来樊同志私下这么关心爱立的情况啊,枉她还担心人家会听信王元莉的话。她想想都觉得眩晕,她之前只是瞎牵线,压根没想到这两人真有可能。

沈爱立都很意外,“小樊同志,你人也太好了,我现在都后悔,中学时候应该多帮帮你,多关心关心,比如每天送你回家、结一个学习帮帮对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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