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钟琪点头:“对,我要是剽窃别人还被发现了,那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后和同学老师们怎么见面?所以我压根不敢动这个念头,不然那真是不要做人了!”
上午的最后一站是申城国棉二厂,沈爱立意外地发现他们厂里有一台f型号的梳棉机,跟着前纺车间技术员观察记录了一上午,等集合回酒店的时候,沈爱立还觉得有点恍惚。
本来这趟的行程计划,是好好研究下纺织工业最新的技术研究,整理记录申城梳棉机的种类和实际使用过程中的问题,但是没想到一个谢微兰,平白添了许多枝节。
连带着,还彻底摸清了自己的身世问题,不仅知道她爸还活着,还将女儿认作侄女。
回到酒店,服务员递过来一封信,她接过来一看,是谢微兰留给她的。
略过前面一段最高指示,只见写道:“沈同志你好,非常意外在申城遇到你,对于我的错误给你带来的困扰,深表歉意!如果我们是以另一种身份认识,或许能成为朋友,我婆婆生前一直记挂着你,不知道你被送到了哪里,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妈妈的身边,可惜她未能得知,一直为你忧心。我今天即回京市,或许以后没有再见的机会,祝你以后的路途顺坦无忧,所见即所喜!”
落款是“谢粒粒”。
沈爱立看完递给樊铎匀,有些好笑地道:“她倒想得周全,她留这么一封信,又是提她婆婆,又提‘粒粒’这个名字,无非是想让我念在她婆婆对我的关心上,留几分情面。要是以后再遇到,我也不好给她难堪。”
要不是曾家视她为掌上明珠,干爸还为她考虑得很深远,亲手打了一张床,留了一盒小金条,她也深知母亲当时的不易。
不然听了谢微兰这样的一段话,估计会对亲生父亲,甚至连带着对亲生母亲都会产生怨怼。毕竟家里的保姆都为她如此忧心,她的妈妈却忍心将襁褓里小小的她送走。
樊铎匀看完以后,立即明了谢微兰的用意。她或许是猜测以他目前和爱立的关系,如若以后有进一步的可能,或许会回京。所以她提前在爱立这里示好和示弱,希望以后遇到能留一点情面。
但事实上,樊铎匀自己都没有回京的想法。父母离世以后,他和樊多美宁愿回到汉城生活,也不愿意留在京市,以后就更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和爱立道:“她是提前预防你们在京市碰面的可能,确实想得周全。”只是都把心思花在这些事上了,如果在工作上也肯这样费心思,就算后面被爆出来,不是谢家的女儿,至少自己的工作是能够保住的,也有栖身的一个地方。
而不至于像现在,只能继续谋划更不入流的东西。
“她不走正路,怕是自己迟早把路走得越来越窄。”樊铎匀说着,又道:“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会,我上楼去拿个钥匙。”
沈爱立点点头,等着他上楼去,她想到这件事,还有些气闷。
“爱立!”叶骁华一进大堂,就朝她挥手。五月初的天气了,中午也有点热,许是骑车骑得太快,头发都汗湿了。
沈爱立忙问道:“骁华同志,你怎么过来了?中午休息时间多赶啊!”
叶骁华递给她一个袋子,“你们不是下午就走吗?我肯定得来送送啊,我请了下午一个小时的假,不是很赶。”
上次小姨问她对樊同志和叶同志的看法,沈爱立忽然才正视叶骁华对她的热情,她知道自己是有倾向性的,再对上叶骁华,心里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是又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毕竟人家也没挑明。
她不过是一低头,欲言又止了一会,叶骁华心里却觉得跟明镜一样,眼睛一闪,对爱立道:“爱立同志,你和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沈爱立想想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在信里更不好说,微微思索了下,从侧面道:“我好像对樊同志,动了点不该有的心思。”
叶骁华好像听到了靴子落地的声音,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头一回感觉到了一点失落,和爱立道:“我感觉有一点失落,又感觉有一点高兴,高兴的是,爱立同志果然将我当做朋友,这种事都和我透底。”
想想又道:“失落的是,我竟然不是爱立同志的首选,这种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就没发生在我身上?”他觉得失落这种心理,和他整个人都有点违和。
沈爱立看着他有点难过,又有点想笑,“叶骁华同志,怎么办,这种时候我竟然都想笑。”
叶骁华耸耸肩,“所以,你看,咱俩任何时候都很有默契。”
又和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也请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一开始来往,也是脾性相合,比较投缘,不管怎样,现阶段爱立同志是我乐意且愿意继续来往的朋友。”上次在爱立小姨家,叶骁华就有点看出她的变化,所以对她今天的这一番话,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只是没有想到爱立这样坦诚,不过心里才露了一点苗头,就觉得对他不公平。
但是他对这件事的最终走向,仍然持有观望的心态,毕竟樊铎匀远在海南,而他年底即将调回汉城。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很多事。
而且,就算最后不能如愿携手,他想,他也是愿意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如他所说,他确实觉得他们俩很合得来。
樊铎匀从楼上拿钥匙下来,就见叶骁华过来了,这一次俩个人脸上表情都有点严肃,和以往的情况大有不同,一时心下有些奇怪。
叶骁华也看到了樊铎匀,和他微微点头,“樊同志今天下午就回海南了吧?期待我们还能再见!”他想他们应该会再见,这位怎么都会去汉城看望爱立。
樊铎匀一眼就看到了爱立手上多出来的袋子,和叶骁华道:“上次贸然打扰,实在对不住,原本预备下次见面再赔礼,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再见到,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今天中午可否请叶同志吃一餐便饭?”
“樊同志客气了,我和爱立最合得来,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说着,朝樊铎匀伸手。
樊铎匀也礼貌地回握。目光交汇的刹那间,两个人皆心知肚明对方的打算!
被通知一起吃饭的余钟琪,都没有料到,在最后一天,还能遇到这样的场面,一会看看叶骁华,一会看看樊铎匀,感觉自己的脑瓜子都有些转不过来。看这样子,叶骁华也大概知道了爱立的心意?
余钟琪有心缓和氛围,问爱立道:“钥匙拿到了吗?”
沈爱立摇摇头,刚想说话,樊铎匀就将一枚钥匙递了过来,中间隔着的恰是叶骁华。
叶骁华顺手将钥匙接过来,眉眼微垂,面上还是笑着,轻声问道:“爱立,没听你和我提起啊,怎么会要樊同志的钥匙?”
沈爱立看了眼他,本能地觉得他的神色不对,一时望着叶骁华,有些手足无措。却见叶骁华的眼尾微红,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他的被伤害。
她伤害了她的朋友!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头发木,沈爱立忽然站起来,朝餐厅外面走去,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
她想到了那封海绵信,想到了他第一次为她解围,想到了他中午骑得头发都湿透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见她一面,这是她自己在这里结交的第一位朋友,甚而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郭景泰轻轻挑眉,没想到最后一餐,还有这样的惊喜。和余钟琪对视一眼,却见对面的姑娘眼里都是兴奋!
眼里忽然也来了兴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发小要怎么发挥,这可比他们小时候在部队里练摔跤刺激多了!
就听樊铎匀和叶骁华道:“她想要租房子,我家刚好有一套房子空着。”
叶骁华冷冷一笑:“哦,樊同志来申城出差,还特地带了家里要出租房子的钥匙,”说着,对上了樊铎匀的眼睛,他现在心里火气大得很,妈`的,都想给眼前这人来一顿!
到底按捺住了脾气,冷声道:“你有为她考虑过吗?你们隔得这么远,不要说下雨天送个伞,生了病你都看不了。”叶骁华感觉自己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原来刚才对上爱立的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特别是他感受到,爱立为了伤害到他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