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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2 / 2)

“林森,这件事我会和奶奶再谈谈!”

谢林森并没有应他这句话,谢镜清现在在他这里一点信誉都没有,他实在是想不到,奶奶老了糊涂,三叔也跟着糊涂,有些讥嗤地道:“难道你对奶奶的孝心,就表现在事事对她的顺从上吗?明知是错的,你也坚决执行?不知道奶奶让你抛妻弃女,你做不做?”

谢镜清握着话筒的手不由紧了紧,方东来感觉到谢局长的表情有些不对,默默往外面走。

谢林森就是一时逞口舌之快,压根没等他回答。

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真正的微兰是谁?在哪里?”

谢镜清揉揉眉头,“林森,她很好,这件事比较复杂,等我处理好了,再和你说。”

谢林森冷哼了一声,“三叔,你让一个假的,当了我三年的妹妹。你现在和我说,这个真的情况复杂?比谢粒粒还复杂?难道一个骗子怎么拿到的介绍信,怎么上京市,怎么编的故事,这一切都不够复杂?”

谢镜清沉默,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林森也不会听他的,只是仍旧道:“你奶奶今年已经八十五了……”

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声,对方已然挂了电话。

谢镜清放下电话,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樟树出神。林森说得没错,玉兰的事,并没有谢微兰的身世复杂,复杂的是他自己的心。

年轻的时候,母亲以一份重病的电报,将他从蓉城骗回江省,并且迅速为他安排了婚礼。

与其说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沈玉兰的消息,不如说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如果不是谢微兰的出现,让他发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他想,他或许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地用饵把她找出来。

眼下,他完全可以凭借谢微兰提供的信息,知道他的女儿在哪里,知道她的母亲在哪里。

但事到临头,他仍旧犹豫了。

这么多年,他仍旧无法直面这件事。他知道理亏的是自己,背信弃义的也是他。他无法面对当年那个对他一腔赤诚的女人,他无法接受是自己给了她第二次重创。

谢镜清没有料到的是,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和过往和解,谢林森倒是让何姨从老太太那里套出了一点消息。

申城纺织工业技术交流大会,姓沈。

谢林森第一个想到的是樊铎匀,他记得他大学毕业以后去了工业局。

刚从音信隔绝的黎族橡胶种植基地,调研十天才回来的樊铎匀,第一时间问保卫处有没有自己的信,见果然有爱立的一封,忙拆开,等看到其中一句:“我和叶骁华同志只是单纯的投缘,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唇角不自觉地弯起来,这话的意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对他是有非分之想的。

等将爱立的信看完,发现还有一份谢林森的电报,前后左右看了几遍。

电报只有一行字:“申城纺织工业技术交流大会,沈姓女技术员的姓名和单位,速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部队里的林森,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

樊铎匀对最后两个字倒是照办,很快给他回了两个字:“不知”!他想到了谢三叔,倒漏掉了部队里的谢林森,现在谢林森怕是以为爱立是他的亲妹妹。他怀疑以林森的执拗劲,搞不好比谢三叔还要早点找到爱立。

想了想,最后将这张纸折了又折,准备放进给爱立的信里,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谢林森收到樊铎匀的电报,越发确认里头有猫腻,他的意思明明是想让铎匀帮忙查一查。铎匀在海南,当然不知道这次申城交流大会上的女技术员有哪些。

谢林森从这一份过于迫切打发他的电报里,判断出,铎匀知道,而且不告诉他。

谢林森冷笑,他难道就认识一个樊铎匀吗?

杨冬青的事,沈爱立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因为她升为助理工程师以后,要开始兼任车间主任了,陈主任将她安排到清棉车间试岗。由王恂带着她试岗几天。

第一次和车间副主任技术员计划统计员原材料员常日班指导工和三位轮班工长等人见面时,王恂和大家道:“沈同志和大家也算熟悉了,她近期因为业务能力拔尖,破例提前半年升为助理工程师,陈主任将她分到清棉一车间来当车间主任,还请大家多多配合她的工作,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之间也积极反馈沟通,争取一起把清棉一车间的工作做好,保证每日任务量的完成。”

大家面上都热络的很,沈爱立对未来的工作也有些憧憬,从车间一出来,却听王恂叮嘱道:“技术的事,你都已经很熟练了,具体操作也有车间技术员指导,只是新领导上任,底下难免会有不服,可能会给你出点难题。”

沈爱立知道这是很贴己的话了,忙感谢,王恂又道:“前头豪猪开棉机不是出了一次故障,就在这个车间。”

沈爱立立即会意,上次虽说王元莉没有和轮班工长及时交接,占主要责任,但是苛刻一点来说,林青楠也没有做好巡视检查的基本工作。

最后她闹到陈主任那里去,陈主任将责任全由她们生产技术部揽下,倒是让林青楠推得干干净净。

沈爱立心里一时就警惕起来,老老实实遵守厂里对车间主任的工作量要求,做到“四个一”,即每天要巡视重点检查机器的检修质量分析指标完成情况和与工人沟通交流各一个小时,也就是半天的时间了。

每周开关机器和盘存时都得到场,厂长和总工程师巡视也得到场。

头一周试岗倒还算顺利,到周六下午,沈爱立终于觉得可以做一点自己的研究了,然后孙有良跑来告诉她,挡水板清洁机送来了,就在清洁室里。

两个人又跑去试验,孙有良看着崭新锃亮的机器,尤其是上刷辊和下刷辊之间的钢丝针布,像闪着一层银光一样,简直热泪盈眶,想不到真的做出来了。

心心念念多少个夜晚,不知道找谁合作,不知道会不会被挪用,忐忑不安又隐含期待,像一个稚儿捧着瓷器过闹市,没有想到沈工程师真的帮他完成了这个心愿。

图纸变成真的机器,还是有视觉上的冲击,沈爱立也有点激动,和孙有良道:“我们先试试效果。”

孙有良让工人帮忙将挡水板放上去,发现洗得又快又干净,以前手工操作必须敲打,不然水垢不容易下来,但是敲击极易造成挡水板的角度变形,现在改成钢丝针布以后,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原来一天大概可以洗8块,现在一个小时可以洗18—20块,孙有良报出“18—20”这个数值的时候,连沈爱立都懵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孙有良道:“20倍?”

就见孙有良激动地点点头,“是,相当于节省了至少十八个人的劳动,而且极大地减少了挡水板的耗损。”

孙有良一时心情复杂不已,有些激动地围着清洁机转来转去,这一转,沈爱立就发现了问题。

清洗挡水板过程中的飞絮灰尘将他头发都加了一层灰。

皱眉道:“操作起来,灰尘还是比较大,要提醒工人戴防灰尘的口罩,我看还得考虑加喷水装置,降低灰尘问题。”她对尘肺病有过一点关注,觉得为了工人的健康,喷水设备必不可少。

两个人又仔细商量在哪里加喷水设备合适。

孙有良回头和陈舜唠道:“沈工程师真是细心,我只想到清洗挡水板,她还想到了操作过程中的灰尘问题。”

陈舜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层意思,现在工人们都鼓足干劲为建设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像车间的灰尘问题,领导若是不重视,只要在能忍耐的范围内,工人们都很少提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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