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点哽咽问道:“之前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提呢?”他第一次知道冬青对家里的压榨,还是妹妹得浮肿病的时候。
沈玉兰拍拍儿子的肩膀,故作轻松地道:“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还好哭起来,没事,都过去了。”
“你和爱立都好好的,妈妈就没有别的苦恼。就是,我和你妹妹确实和冬青处不到一块去,我想着你们都大了,应该自己生活,没必要再和妈妈住在一块,平时一个屋檐下,磕磕绊绊总是有的,时间久了,没有嫌隙都生出嫌隙了。”
沈俊平应了一声,“好,妈,我带冬青去宜县。”
沈玉兰也没有再说,借口出去打热水,让儿子自己一个人平复心情。
却不知道,江梅花可比他们焦心着让女儿早点回到杨家村的事。第二天一早,沈玉兰先去菜市买了一些骨头和猪肝,分一半拿到医院的食堂,偷偷给掌勺的师傅拿了一点帮工钱,麻烦他帮忙做下。
等安排好,才将另一半送回家,交给江梅花后,自己正准备去睡一会,就听江梅花道:“大妹子,俊平马上也要回来休养,我想着,这房子也住不开,我带冬青回家住半个月吧,农村里,鸡蛋山货比城里好搞很多,营养是能保证的。”
说着,又看了看沈玉兰的脸色,接着道:“而且她弟弟妹妹也很久没看到她了,一家人都念得紧,刚好冬青最近也不能上班,能在家里多待几天。”
沈玉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家里三间房子,俊平回来可以住爱立的房间,或者是住她的,她住爱立的房间。
而且,哪有小夫妻俩好久不碰面的,这一碰面,又要立马分开的?
她还以外,江梅花会说,让自己安心上班,等俊平出院,她一个人在家看顾下小两口就成。
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江梅花道:“大姐,这话怎么说?”
话一出口,沈玉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忽然就明白了江梅花的打算,只觉得像有一盆冰水将她浇得透心凉,她儿子还没出院,江梅花一句情况都不问问不说,竟然毫无廉耻地做这种打算!
沈玉兰气得咬着牙,生硬地问道:“这样啊,那大姐觉得冬青在娘家住多久合适?半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江梅花摆手道:“不用,不用那么长时间,”似乎没有听懂沈玉兰的嘲讽,笑着道:“十来天就行,到时候冬青也得回来上班了。”虽然她觉得冬青回不回来还两说,但是怕沈家这边察觉到什么,到时候闹得难堪,故意说冬青还得回来上班。
沈玉兰冷冷地看着将梅花,“这份工作我看冬青弟弟做得也挺好的,不如让他顶掉算了,冬青嘛,在老家先帮忙做点简单的家务,反正也闲不了多久,很快就有新的安排是不是?”
江梅花听让冬青弟弟顶岗,眼睛一亮,到底还是道:“不行,不行,到底是你们花钱给冬青买的工作,怎么好让冬青弟弟顶了呢?”江梅花还不敢想,这边冬青和人离了,那边还能得一个工作,她现在只想着,安少原那边顺顺利利的就成,对沈家这边却是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不然闹大了,闹到村里来,冬青面上也搞得不好看。
杨冬青昨晚因为妈妈口无遮拦的事,就担心俊平那边知道了,和她闹矛盾,一晚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着,早上正睡得香,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和婆婆说话,也没有注意,很快就睡过去。
沈玉兰看她一脸算计的样子,气得发抖,冷冷地和江梅花道:“这事,不用等俊平回来,我就能作主,冬青要是想走,让她和我说就成!”
说完,看都不看一眼江梅花,去自己房里了。
江梅花见沈玉兰没反对,心里还有点高兴,女婿一向好说话,断没有不同意的。这回先回去和安少原那边探探口风,要是人家不介意冬青二婚,回头就和俊平这边断了。
至于以什么由头断,江梅花一时还没想好,眼下当务之急,先把女儿带回家。这样想着,觉得还是女儿的身体最重要,看了一下沈玉兰买回来的菜,看到又是大骨头,又是猪肝的,心里都觉得这个婆婆对冬青确实没得说。
就是俊平跛了腿,不然,冬青在沈家,确实是享福。
沈玉兰越想越气,要不是爱立昨天和她挑明了说,她今天怕是都想不到这个上面,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想到两人的结婚证,好像是她收起来了。起身将那张纸找到,杨冬青但凡开口走,她就让俩人先把婚离了。
要不是顾虑着这回儿子还砸到了头,怕这事刺激到儿子,影响恢复,沈玉兰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俊平,她就不信,俊平听了人家这话,还会不和杨冬青离婚!
又懊悔当年自己没有多坚持,到底让杨冬青和俊平成了婚。
沈爱立完全不知道杨家母女俩还有这样的心思,一早起来,发现又下雨,撑了雨伞先去厂里食堂吃早饭,再到人事部销假,顺道去宣传科,将序瑜的五十块钱还了回去,道:“我哥那边救了的同事,给他寄了五十块钱过来,医药费是够了。”序瑜也没再说,而是问道:“你哥情况怎么样现在?家里还好吧?”
爱立苦笑道:“我哥还行,家里不是很好,我看这样子,闹离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就看什么时候了。”序瑜道:“要是这样,那真是白眼狼了,”又道:“不过要真是这样,对你哥来说,也算是好事,他还年轻着,日子还长着呢,早认清早好。”
沈爱立点头:“这是他们的事,我也懒得问,随他们自己处理吧。”序瑜道:“周四那天,有个西北军区的人,到厂里来找你,小李问到我这里来,是谁啊?”
沈爱立知道她说的是谢林森,“我生父那边的亲戚,不知怎么闹了个乌龙,以为我是他亲妹妹。”
章序瑜还从来没听爱立说过她爸爸的事,见她似乎也不愿意多提,也就没再问,笑道:“怪不得呢,给你带了两大袋东西,我还想着怎么回事,哦,东西留在了保卫科,小李还说让你来了去领。”
沈爱立惊了,“什么?他一句没和我说啊!”沈爱立一时觉得有点懊悔,她那天可吝啬的很,就请人家吃了一餐一荤一素的便饭,一点特产也没给人家买。想着就打这一次交道,不缺礼数就行,对人也不热情。序瑜笑道:“人家可能怕说了你不收,故意放在保卫科的。”见小姐妹皱着眉头,又道:“人家特地找过来,我听你这意思,不是亲兄妹,也是亲戚吧,总留了地址给你吧?你回寄一点就是。”序瑜说这话,是有一点故意引导的,她看那位同志对爱立重视的很,前后来了两趟,第二趟是特地来问爱立的一些基本情况。爱立虽然说是乌龙,但她估摸着,怕是亲缘关系近的很,要是那边不重视,不来往也罢,这个看着,明显是想和爱立保持联系的。
看她傻子小姐妹的样子,是巴不得和人隔得远远的,她却觉得,多一条人脉,多一条路。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又不着痕迹地给谢林森说了几句好话,“我看倒像是特地来找你的,西北军区,离这可不近,你是不是没怎么理睬人家,人家才把东西往厂里放?”
沈爱立头疼道:“本来就不认识,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心里盘算着,这回却不能和樊铎匀那回一样,就是浪费邮费,也得将东西寄走!
然而,等和序瑜到了保卫科领了东西,才发现是一些布料肥皂雪花膏皮鞋之类女孩子用得上的东西,倒是不好再寄回去。序瑜眼睛也闪了一下,和爱立道:“行吧,这事你也别费心寄回去了,那真是浪费了。”等帮着爱立将东西拿到她工位上,才想起来林青楠的事,和她嘀咕道:“林青楠那边的事,我和几个你们车间的工人说了几句,你最近多注意点,别让她得手了。”
前脚序瑜还说这事,后脚到车间,就见赵丽华来找她,沈爱立还有些奇怪:“你不是昨天夜里的班吗?这个点,怎么还没回去?”
只见赵丽华悄声道:“主任,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昨天晚上我刚到车间,就看到副主任和林青楠凑在车间里嘀咕了好一会儿,就怕有什么事,”接着又道:“可能是我上次被搞怕了,也许人家也有什么私事要说。”
赵丽华形容不出来,就感觉林青楠一瞬间脸上的得意和看笑话的表情,让她直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沈爱立感谢道:“谢谢你,丽华,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上还有你的班,我会注意的。”沈爱立感觉可能最近几天把林青楠逼得有点紧,序瑜那边已经让人在车间工人之间说,林青楠业务能力不行,新上任的主任对她意见很大,怕是这个工长做不久之类的话。
狗急跳墙也是难免的。
这一班刚好是林青楠的班,沈爱立简单问了她几句早上交接的问题,才道:“我们之前就说了,每班要交接好,事后的问题怪不到前面一班去,你和工人们要交代清楚,出了事,再求情是没用的。”
林青楠颇有信心地点头道:“主任,你放心,我早就和她们说好了!”
沈爱立也没有再说,“行,那你也去忙。”
林青楠应下,就见沈爱立转身又去找了她们班的舒四琴,不由眯了眯眼,她早就看出来沈爱立有意将她调走,让舒四琴顶她的岗,心里冷哼,看过了今天,沈爱立还能不能在她们清棉一车间得意!
没事人一样地去巡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