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华越发觉出不对劲来,“我哪来的青梅竹马啊?你还不如说我死对头来故意恶心人的,”正色道:“爱立,你就直接和我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爱立见他着急起来,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呛声,怎么恶心姜瑶一家才是正事。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将今个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嘲笑他道:“你看吧,人家给你估价了,你值四百块呢!我没见过钱,叶骁华同志,你和我说说,她这是不是蒙我呢?”
叶骁华自己都有些懵,“你说是姜瑶妈妈?你和我描述一下,长什么样子。”姜家什么时候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他看起来像好欺负的吗?
“齐耳的短发,左脸这里有颗痣,穿着的确良黑色碎花衬衫,灰色的裤子。挎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包。”
沈爱立指了指叶骁华手里的两个信封,“这就是从那包里拿出来的,我本来不准备收她的,她威胁我,什么让我一家在家属院里难做人,什么我也不想让我妈担心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沈爱立都来气:“我真是开眼界了,家里有个当官的,就拿我们这平头小百姓当大白菜呢,以为一砍能倒一片?我什么都没做,她想来威胁我,就威胁我啊?”
叶骁华发现,还真的是姜瑶的妈妈,气得人都要炸,“彭南之她脑子有病啊,我和姜瑶算什么青梅竹马,我家老子可从来没在我跟前提什么姜瑶,到她嘴里,还成了有婚约了!”
沈爱立幽幽补刀道:“你要是和她相看了,你俩就等同于结婚!”
叶骁华一噎,见她脸晒得都红扑扑的,热得一头汗,“行了,你也别气,先进屋凉快凉快吧!”
“今天他们都不在家,去小骢外婆家了。”顺手给爱立倒了一杯温开水,“家里还有西瓜,你吃不吃?”
沈爱立摇头,“不吃,气都气饱了。她家是不是很有钱,我看她拿出四百块钱的时候,可得意了。”又叹气道:“哎,我好不容易遇到这种事,就砸个四百。”
叶骁华也觉得有点掉价,皱眉道:“这事估计姜瑶她爹姜靳川不知道,不然不会只拿四百出来,四千也是有可能的。”
沈爱立望着他道:“叶骁华同志,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狗眼看人低,就给你估价四百!”
叶骁华颇赞同地道:“还不够爱立同志一年的工资,有点没有诚意。”
说到这里,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稍微凉快了些,沈爱立才问叶骁华道:“这事怎么办?咋处理?”
“不然,我俩现在跑一趟,砸她家大门上,再拍个板砖!”
沈爱立道:“这法子不行,恶心不到她,别把我俩折进去了。”
叶骁华本来就是说给她消气的,点头道:“那交给我老子吧,本来就是他惹出的祸,人家看上我,还不是看我是他的儿子,不然这四百块砸的就是我,让我离姜瑶远点儿。”
沈爱立深有同感地道:“这三元巷,看来也不是那么好住的,叶骁华同志你可得抵抗住鬼魅魍魉的吞噬啊!”
叶骁华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心,我都习惯了。”就是没想到,这些人还跑到爱立跟前来丢人。
“这钱就放我这吧,回头我让我爸拿给姜靳川,这事保准给你一个交代,晚上我请你吃大餐,去去晦气。”
这事聊开了,沈爱立心里也就没那么气,和他道:“今个不成,我答应我妈回家吃饭,你家也没人,不然你去我家蹭饭吧!”
又想起来妈妈说他上周去过的事,“你干嘛还给我哥又送麦乳精,又送奶粉的?下回可不准,我妈让我给你拎过来呢!”
叶骁华摆摆手,“给你哥送,又不是给你送,我和你哥投缘不行吗?你别管这些事,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忙着跑各个纺织厂里修机器,感觉怎么样?”
“还好,今天上午还去了毛麻厂给人家解决黑灰纱的问题,比待车间有意思的多,感觉很多老师傅很有智慧,竟然想到用丝瓜筋来过滤煤灰,我只想到了吃。”
她说的是黑灰纱,听在叶骁华耳朵里却是另一件事,“你这样说,那我以后周末是不是更难找你了?”
“我下午应该都能回来,你最近看到季泽修没?我和你说,他可够不要脸的,专门气小李,现在小李都不给我送信了,见到我都绕路走。”沈爱立想到这事都叹气,小李先前帮了她很多忙,现在倒搞得像不认识一样了。
叶骁华听她骂季泽修,微微挑眉,“是吧?我从小就觉得他心思深,可能他和章同志还没见面,就把人的基本情况摸透了,这个小李,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沈爱立点头:“以后我们一起聚会,不带他!”
俩个人聊了一会,叶骁华骑车送沈爱立回家,姜蓉蓉已经走了,沈玉兰见女儿带着叶骁华回来,笑道:“不是说你同事家喊你有事吗?这是路上碰到骁华了?”
沈爱立还没开口,叶骁华就道:“是,沈姨,我本来准备去甜水巷那边找她的,没想到半路遇上了。”
爱立道:“妈,叶骁华今天来我家蹭饭。”
沈玉兰不赞同地看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说得叫什么话,”又朝叶骁华道:“你别理她,沈姨今天给你露一手,刚好今天院子里有人钓了几条胖头鱼,沈姨挑了一条大的,给你们做鱼头吃。”
闲话几句,沈玉兰就去忙活晚饭,沈爱立打下手,叶骁华主动和沈俊平去楼下院子里下棋,沈俊平快两个月没有下楼,心里蠢蠢欲动,但还是道:“我这腿,下楼梯怕是还不行。”
叶骁华笑道:“沈姨和爱立没辙,我过来了,还能让你下不了楼?”说着,就要背沈俊平。
沈俊平看了眼妹妹,见她笑哈哈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到底想着出去看看,和骁华道:“不用背,你扶我下楼就行,辛苦叶同志了。”
叶骁华也没勉强,将人扶下楼,俩人在院子里的皂荚树下支了张小桌子下象棋。夏天的傍晚,暑气渐散,晚风里带着几分凉爽。
沈俊平许久没下楼,一下子心情都好了很多,也就没有嫌弃叶骁华是个臭棋篓子。
沈玉兰把鱼头闷在锅里咕噜的时候,探头朝楼下看了一眼,又望着帮忙择菜的女儿,觉得这小叶同志也挺好的,但也知道女儿的执拗劲,一旦谈上了,怕是不那么容易改主意。
问女儿道:“樊铎匀那边最近怎么样了啊?有没有来信?”
“有,说是最近要去黎族那边的橡胶种植基地考察,一去又是十来天吧。我把单位发的蚊帐寄给他了,黎族那边生活条件不是很好,蚊虫又多。他姐姐先前还给我寄了点吃的过来,我想着给她寄点汉城特产过去。”
听到樊多美还寄了吃的给女儿,沈玉兰从心里就高兴起来,这证明人家姐姐对爱立也满意的很,笑道:“你寄什么特产?麻糖麻烘糕绿豆糕酸梅膏莲子吗?这些你买点也行,回头妈妈给你做几瓶子酱菜,问问你李婶子家在牛陂的亲戚家里还有没有豆丝,西北那边估计少水少鱼,再买点腌鱼和虾米寄过去。”
沈爱立眼睛一亮,“妈你可真好,比我想的可丰富多了,那酱菜你帮忙多搞些,回头我也给樊铎匀寄点,他去黎族那边有时候还跟着吃生鱼片,说吃不惯呢!”其实,她还想着给谢林森也寄两瓶。
沈玉兰笑道:“行,我喊你李婶子帮忙,多做一些。”
“对了,樊多美还给我寄了很多花椒过来,我下回带点回来,你平时做饭的时候,多放些,去去湿气。”她想着哥哥这腿,以后不知道阴雨天会不会疼。
“行,鱼头快好了,我再炒两个菜就行。你手头放放,下去看他们下棋去吧!”沈玉兰觉得,现在的生活,大概是她这些年过得最舒心的了,儿女工作顺利,爱立又有了对象,俊平这边也快了。
晚上,沈玉兰做了一桌很丰盛的菜,剁椒鱼头糯米排骨清炒藕带腊肉炒藜蒿,凉拌海带丝和丝瓜鸡蛋汤。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听爱立聊起最近修机器的事,沈玉兰用公筷给叶骁华夹了两块排骨,“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做起来有点费事,你尝尝!”
沈俊平笑道:“我妈最拿手的是松鼠桂鱼,下回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