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立摇头道:“没事,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这种和谁谁长得像的情况,也是常见的,沈爱立并不以为意,见两位局长正由黎主任接待,她就干脆坐下来,和这位老同志攀谈了起来。
谢镜清瞬时卡壳,愣了一下,才道:“我姓严,单名一个城字。”
沈爱立又接着问道:“您是一直在京市吗?”
“年轻时候去过申城延庆,后来就一直在京市。”他漏掉了蓉城,怕她察觉出来不对来。
沈爱立笑道:“我还没去过延庆,上次去参加纺织技术交流大会,到的申城,那边可真是繁华,不瞒你说,我头一回见到扶梯呢,听说在民国时期就有了。”
谢镜清见她这样活泼,微微笑道:“是,申城在民国时期,就有不夜城的称呼,我年轻时候在那边读的书,当时的青年,都向往去申城见识见识。”
沈爱立接道:“是,我妈妈也在那边读的书,说申城那时候新思想新思潮的,对她影响很深。”
谢镜清没有接话,眸子微微垂了下来。玉兰也和他说过这话,说他们都是接受了新思想的,倒不必拘于俗套,搞什么媒妁之言,当时他们只请了相熟的朋友,来家里吃了一餐饭,就宣告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这边沈爱立自顾自地道:“当时贵单位的蒋帆和谢微兰同志也在,我们还见过几面,您都认识吧?”
她提谢微兰,谢镜清面上一时有几分不自在,半晌才道:“谢微兰同志已经离开了我们单位,听说去了申城。”
沈爱立当不知道地“哦”了一声,笑道:“这样啊,申城是个好地方,南方的气候也湿润一点,不比北方的干燥,谢同志应该会喜欢。”
正聊着,钱局长忽过来道:“沈同志,我听你们说申城,我忽然想起来,你先前是不是去申城,参加过上次的纺织工业技术交流大会?”
沈爱立笑道:“是,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我们主任,才有机会从汉城调到这边来。”
钱局长点点头,那一场交流大会尚未结束,主办方就给他们单位寄去了两份公函,其中一份是关于谢微兰剽窃提案的事,一份都是蒋帆言语侮辱毁谤女同志,另外他们还收到了华南工业局寄去的公函,也是对蒋帆的追责。
他们无可奈何,让蒋帆写了检讨,并罚他三年内不能升职加薪。
他记得那女同志好像就叫沈爱立。
钱局长这时候才发现谢镜清在旁边,讶异了下,一开始谢镜清告诉他想跟着来这边参观,说是有一件私事想办一下,不便暴露真名,他心里虽有些奇怪,也没有刨根究底,现在见他似乎和沈爱立在交谈,不由猜测他这一趟的根源,难道是沈同志?
朝他看了眼,笑问道:“沈同志严同志,是否打扰你们交流了?”
沈爱立笑道:“没有,钱局长,我们只是随意谈谈,您是有什么事吗?”
谢镜清也摇头道:“没有妨碍,钱局长请便。”
钱局长立即和爱立握手道:“是有一件事,我还当向沈同志表示歉意,”在沈爱立的疑惑中,钱局长开口道:“是我们单位的一位小伙子,当时在申城技术交流大会上,和沈同志发生了言语的摩擦,事后我们单位还向主办方去了致歉信,但是当时会议已经结束,想必沈同志没有看到?”
这事,沈爱立还真不知道,闻言笑道:“您客气了,都是小事,贵单位当时已经处理了,您还这样费心,我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并没有说自己当时是小题大做,而是当着这位局长的面,仍旧觉得蒋帆不对,但是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她算满意,所以不会再计较。
钱局长提起这个话题,显然也是有私心。
由纺织科学院牵头,梅子湘同志领导的高速梳棉机研发团队,是他们纺织工业领域排得上号的一支技术队伍,里面的人才在纺织工业领域都是拔尖的。
固有的成员他们抢不过来,这位沈爱立同志单位可是汉城国棉一厂。
他们京市纺织工业局要是有意将她调过来,沈同志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先前蒋帆将人得罪了,她心里或许有疑虑。
所以,钱局长甫一见面,就先抛出了橄榄枝,态度十分谦和友善。
意外地发现,这小沈同志还挺有脾气。倒也不甚在意,毕竟搞研究的人,总有点性格。
面上和蔼地笑道:“还是要表示我们的诚意,以后说不准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沈同志没有芥蒂才好。”
沈爱立忙道:“钱局长,您真是言重了,不会不会。”
这时候李局长和黎东生也走了过来,李局长就笑道:“怎么,钱局长,你挖人挖到我们这地界来了,这可不行啊!”
黎东生接话道:“钱局长,那可真不行哦,我们这多刺辊梳棉机的研制,爱立同志可是主力,我们可不会放人。”
钱局长笑道:“哪里哪里。”却也不否认他的心思,话聊到这里,索性当着大家的面问沈爱立道:“听说沈同志只是暂时调到这边来,不知道这边结束以后,你考不考虑去我们京市纺织工业局?”
沈爱立想不到,钱局长还真是这个意思,眼睛一时都瞪圆了,“啊?钱局长,您怎么会邀请我过去?”
纺织工业局,这是原主刚毕业的时候,很想进的单位,即便现在的沈爱立,对汉城的纺织工业局,也怀有几分念想,相比较于纺织厂,纺织工业局对他们来说,确然是更好的单位。
但是很可惜,地点在京市。
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沈爱立的表情就从惊讶转换到遗憾,和钱局长道:“太感谢您的厚意了,但是我因为家庭问题,所以想留在汉城,感谢您的邀请。”
黎东生也想不到,钱向辉会打这个主意,见爱立拒绝了,忙打圆场道:“钱局长,您当我们为什么只是借调爱立过来,就因为这小同志不愿意离开汉城,不然早几个月,梅同志和我就把人调到我们的研究团队了。”
钱向辉笑道:“我还想着,在你们这儿逮一条漏网之鱼,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层缘由,那这等好事,确实轮不到我。”
又朝爱立道:“不过,沈同志,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了想法,可以给我们来信,我们再商量商量。”
沈爱立自是应下,“谢谢您!这份厚意,我都感觉受之有愧。”
钱向辉摇头道:“怎么会,沈同志,你现在进的可是梅子湘和黎东生的团队啊,这一次的试制小组除了黎东生,才八个名额吧?而你是其中之一,不可妄自菲薄哦!”
且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想出一个方案并投产,钱向辉十分看好这小姑娘的前途。
在一边旁听的谢镜清,在听到爱立拒绝钱向辉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他想不到,连京市纺织工业局,她都拒绝,等黎向辉的一句“家庭问题”出来,谢镜清如遭雷击。
等大家都就坐,谢镜清起身和爱立道:“沈同志,不知可否请您移步,说两句话?”
沈爱立忙站了起来,跟着他到了走廊外面,笑道:“严同志,您请说?”
谢镜清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沈同志为什么不愿意去我们单位?”话一出口,自己也意识到有些唐突,忙描补道:“我们钱局长是诚心相邀,我今天见到沈同志谈起项目,也觉得您是这一块的人才,很希望后面能和您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