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东生道:“这件事,我个人也觉得可以暂时缓一缓,咱们先解决一个是一个。”
沈爱立对大家的反馈,并不感到意外,点头道:“好,那我先把尘笼刺辊暂时放一放。”
散会以后,黎东生留住了她,和她道:“爱立,我昨天下午接到电话,说谢同志发生了意外,住院了,我准备今天去探问,你过去吗?”
沈爱立心里暗道一声:“活该!”
和黎主任道:“不去,我昨天见过他了,该说的都说了,他以后也不会来见我,没有必要再生波澜。”
黎东生见她态度这样坚决,也没有再劝,点点头道:“好!”
下午,谢镜清躺在病床上出神,听方东来说,有一份黎同志来看他,忙打起了精神,让方东来把人请进来。
黎东生一进来,就见他还盯着他身后看,叹道:“老弟,不用看了,爱立这脾气,你可能也见识到了,她说不来。”
谢镜清点点头,“嗯,是她会说的话。”
黎东生见他这样,就知道昨天估计给爱立骂的不轻,和他苦笑道:“这姑娘,前两天连我都骂,骂完以后,朝我要你的地址,老弟对不住你,我就把你地址给她了。”
“没事,黎兄,我也想和她多见几次。”
就是估计,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她比她妈妈性子还烈。要是换作玉兰,今天可能就跟着黎东生过来了。
又打起精神和黎东生道:“对不住,黎兄,这回连累你也跟着难做人,给你添麻烦了。”
黎东生摇头道:“是我自己没处理好。话说回来,也就是被骂两句,老弟你到底是了了一桩心愿吧?”黎东生觉得,早知道爱立这样毫无畏惧,还不如一开始就和她说破,这姑娘的嘴巴可厉害,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脸上的热度。
谢镜清苦笑道:“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是我自己强求了。”
黎东生拍拍他的胳膊,又问他什么时候回京市。
谢镜清忽然想起来,爱立骂他装糊涂为什么不装一辈子的话,为什么不接着把谢微兰当她?
多认一个女儿,对谢家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是对爱立来说,情感上确然是十分受伤害,毕竟谢微兰进谢家,冒充的是她的身份。谢镜清忽觉得自己先前行事的荒谬来。
问了黎东生几句谢微兰提案剽窃的事,又问他认不认识陈先晖?
沈爱立认为她和谢家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却不想很快收到了谢林森的信,告诉她,谢镜清忽然发狠,在京市告知大家,谢微兰和谢家并无关系。
倒是让申城的谢微兰那边发生了地震。
谢林森在信里写到:“爱立,这回谢镜清的举动,着实让我意外,先前我那么骂他,他都无动于衷,这回倒像是幡然醒悟一样,愿意彻底将谢粒粒这颗毒瘤切除掉。可真不容易,谢粒粒终于从名义上和我毫无关系了。
想想,我仍旧觉得像吞了只苍蝇一样,希望谢镜清以后不要再犯这种混,就算想认女儿,也起码得找个人品端正的吧?什么蛇鼠都往家里扒拉……”
沈爱立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想到了“蛇鼠一窝”这个词,她埋汰谢家就算了,森哥自己埋汰起来,也一点都不客气。
只见后面又写着:“当初藏季海要娶谢微兰,多少有几分是冲着谢家来的,现在谢镜清亲自出面划清干系,藏季海的算盘怕是立即就哑声了。他和谢微兰的婚姻,我看也玄,你等着瞧吧,谢微兰最近肯定会去京市找老太太,等我接到何姐电话,再和你说后续。
另外,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你姐夫林以恒马上要去京市进修,等回来应该就能升副营长了,这个名额本来是给安少原的。祝我妹妹心想事成,早日完成试制任务!”
落款是“哥哥林森”。
沈爱立没想到,她骂了谢镜清一顿,他倒想起把谢微兰清理出门户来。她对谢微兰的态度比较复杂,谢家认不认女儿,和她没有关系,但是谢微兰冒充的是她的身份,成了谢家的女儿。
这事她想起来,也觉得够恶心人的。
给谢林森回了一封信,说了她半月前已和谢镜清见过面的事,又告诉他,她的妈妈已经正式组建了新家庭,或许这是谢镜清最近跑来见她的原因。
又写道:“我最近在报纸上看到美帝主义正在越国采取扩大侵略的步骤,边境形势比较紧张,希望森哥加强训练,要是出任务,能够确保自身的安全。我这边目前一切都好,三刺辊研制项目也在有序进行,等有进一步的好消息再给你写信。请千万注意安全,训练的时候不要懈怠。祝好!”
落款是“希望森哥平安的爱立”。
沈爱立写完,就把信寄了出去。
谢林森那边收到,看见谢镜清还跑到京市去了,立时火冒三丈,迫不及待地就打了谢镜清办公室的电话,但是这一次电话并没有到谢镜清手里,在方东来这里就终止了。
方东来客气地道:“谢同志,我们局长最近身体不适,还在静养。您这边要是有什么事,请和我说,我回头转告给他。”
谢林森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我三叔怎么了?”
方东来道:“局长在青市出差的时候,栽了一个跟头,撞了头。”方东来想起那天血糊糊的场面,还有些惊心。局长那天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流了那么多血都不去医院,他自己就是医学生出身,心里应该知道失血过多可是可大可小的问题。
谢林森还不知道这事,又问了两句他的病情,听在逐步恢复中,就没再说。顿了一下问方东来道:“东来,咱们也算熟人了,你和我说,他这回怎么好端端地栽跟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怀疑是爱立把谢镜清刺激到了。
方东来笑道:“应当是没有,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您回头要不问问局长。”
谢林森知道在方东来这里问不出什么,就挂了电话。
又给家里打过去,这回恰好是何姐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何姐立即道:“森哥儿,老太太出门找老姐妹聊天了,还没回来,你是问微兰的事吧?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我和你说,这回你三叔真是下了狠手,压根没给人进大院的门,别说和老太太见面了。”
“我啊?我是出门买菜在门口看见她的,拉着我的手长长短短地说了好些,又哭又笑的,说是藏季海欺负她,日子过不下去,特地到京里来让老太太给她作主。让我喊老太太出来,我口头上应着,回头一个字没和老太太提。听说她那天在外面等到天黑,第二天是没来了。”
“你说她打电话回来啊?不会,老太太耳朵不好,听电话经常听不清楚,都让我接,我都和老太太说,微兰好着呢!”
“哎呦,森哥儿你不用夸我,你何姨明白着呢,你自己好好在那边,吃好喝好,注意安全,家里的事,有何姨给你盯着呢,你尽管放心!”
谢镜清听见谢粒粒倒霉,心里的气稍微顺了点,跑回去给谢镜清写了一封信,嘲讽道:“三叔,你年轻的时候,就只管着自个儿,不管人家母女的死活。现在凑上去,自讨没趣不说,还给人家添堵。你当谁都和谢粒粒一样,把你家看得像个什么香窝窝一样,在我妹眼里,那和贼窝没差,人家躲都躲不及……”
谢林森越写越痛快,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纸,最后落款为“盼你改过自新的侄儿”。他想,等这封信到了京市,他三叔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应该能承受住这么点刺激。
四月二十号,沈爱立终于收到了妈妈的信,说她已经和贺之桢领了结婚证,预备五月的时候,和他一起回一趟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