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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2 / 2)

樊铎匀自从出了人民委员会,面上一直带着三分笑意,听这售货员说得讨巧,也柔声和爱立道:“爱立,是这么个意思,樊多美在信里还说,让我俩把这些置办齐整了,今天有时间,我们一样一样看看?”

崔淑芬心里“嚯”了一声,听这话,竟是准备将三转一响都凑齐?

这男同志出手还真是阔绰,一般人家结婚,条件好些的买块手表,或者是买块自行车,都是很有脸面的事了。毕竟这些东西不光要钱,还得要票,钱能凑齐,票可不一定凑手。

心里对面前的女同志,都生出几分艳羡来,丝毫不记得先前因为人家浮肿,看不起人的也是自己。

对着俩人笑道:“我还真是头回见你们这样的小俩口,女同志不要,男同志还一个劲儿地劝的。”又望着爱立道:“同志,就是冲着他这份心意,你也应该选一样,到底是新婚纪念,就算是一样的东西,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爱立心里微动。确实,这是铎匀头一回郑重其事地送她礼物,礼物这东西就不能按实用价值来衡量。

和售货员笑道:“那劳你拿两块国产的手表给我们看看。”

崔淑芬忙拿出了两块来,分别是东风牌和梅花牌手表,又笑道:“进口手表也很不错的,同志你们也看看。”

说着,又拿了两块欧米伽和浪琴手表来。

沈爱立觉得拿一块梅花手表就行,这个表盘秀气,适合女同志戴,樊铎匀却觉得欧米伽好看,执意要给她买欧米伽,爱立忙摇头,和他道:“不行,价格差一倍还多呢!”虽然她俩现在没什么别的负担,但是她自幼领着父母按时给的生活费过日子,节俭惯了的,稍微浪费一点,心里都有些不安稳。

樊铎匀却想给她买最好的,“爱立,这块确实好看一些,”又和售货员道:“就这块吧!”

沈爱立拉他都拉不及,最后到底没磨过他,花了246块钱买了一只欧米伽。

崔淑芬递过手表和收据的时候,忍不住试探着问沈爱立道:“同志,你真有福气,你对象出手这么大方,单位肯定很好吧?”

沈爱立笑道:“是挺好的。”华南工业局,马上要入职的北省工业科学研究院,都是正经的公家单位,就是人太能干,隔三差五就被派出去搞调研,这冬天还好些,等到夏天,估计又得黑一个度。

崔淑芬见她嘴巴紧,也就没有再多问,心里觉得,这女同志命还挺好的,遇到的男同志,一个比一个好,都争着给她买手表。她在这柜台工作了几年,可是看多了要新婚的小俩口到这来,女同志都是一脸欣喜期待的,男同志听了价格不皱眉咂舌都算好的了。

更别说国产的不要,还非要给对象买进口的。她们这最贵的也就是欧米伽了。

和她面前的这一对,真完全掉转了个儿过来。先前她还以为这位比不上前头三元巷的那个,现在看来,怕是也不差的。

客气地把俩人送走,心里琢磨着,下回可算是有话能回姜同志了。

俩人又去买了一对暖水瓶一个红色的塑料镜子一把桃木新梳子一对花瓶,五斤糖果和五盒糕点,铎匀给爱立选了三套衣服,爱立也坚持给樊铎匀挑了一身。

最后,爱立自己选了一台收音机,想着以后家里多点响声,也显得热闹一点。

一通买下来,倒真得有点像新婚的样子。晚饭在友谊饭店里吃了一点,这还是第一次俩人单独在外面吃饭,先前每次都是和朋友在一起。

爱立准备点两菜一汤,樊铎匀坚持要凑四个,说是今天要成双,爱立没想到他这人平日里看来极为沉稳的样子,在这些小事上却很是讲究。到底是在意她,才会如此,也就没有和他拉扯。只是嘲笑道:“樊铎匀,你这样,是不是以后给娃取名字也得算五行?”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想他还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认真地道:“这是自然!”

沈爱立哑然。忽然福至心灵,问他道:“今天也是你特地选的日子?”

樊铎匀摇头,轻声道:“不是,结婚的事自然是早一日都好!”特别是昨天夜里她一番闹腾,他差一点就没有走出那间房门,现在想起来,尚觉得昨夜的自己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身上灼烫得像是要炸开。

恨不得第二天一早就拉她来领证。

所以今天早上他盯着手表,一到七点半,就把人喊起来去单位打报告,一点都没有耽搁时间。

想到这里,见罪魁祸首坐在她面前,悠闲地吃着糖果,心里的幽怨忽然一瞬间就消散了。

问她上次和谢镜清见面的事来。

沈爱立见他提谢镜清,笑道:“你知道吧?我上次点完菜,付了钱票以后,他还递给我二十块钱,可能觉得我就点了两菜一汤,委实有点寒碜。其实这已经是我招待客人的标准了,森哥第一次来,也就这待遇。”

樊铎匀望着她,微微笑道:“他那天定然是身上没有粮票,不然不会让你请的。他这个人性格有点复杂,侍奉母亲极为孝顺,听说是老太太自幼就偏疼他的缘故。对妻女也算尽夫职和父职,但是京市那边都传,他和都慧芳感情似乎比较淡,都慧芳很少去大院那边,也就是逢年过节去婆母跟前应个景。”

顿了一下又道:“连带着谢芷兰也很少去,所以林森和谢芷兰关系也淡淡的。”这是告诉她,为什么谢林森知道她这个堂妹的存在,会那么热络,毕竟京市里头还有一位他真正名义上的堂妹在。

原来是两边很少来往。

爱立自认和谢镜清把话都说清了,对谢家的事也就是听一耳朵,包括同父异母的妹妹谢芷兰,她也没有什么好奇或是见一见的心思,就是想到谢林森,有些忧心地问铎匀道:“铎匀,森哥那边,你也没有消息吗?”

樊铎匀摇头道:“部队里的事,不会那么快放出消息来,晚上我们俩给林森写一封信,将结婚的事也通知他一声,等他回来,定然会立即回我们消息的。”

爱立点头。

很快菜就上齐了,爱立欢欢喜喜地吃完,就和樊铎匀一起回家,洗漱好后,一起坐在书桌前,给谢林森和樊多美写信,樊铎匀给郭景泰也写了一封。

等一切忙好,已经是夜里八点钟。爱立直接起身回自己房间里去,一点没有问他住哪的意思。

樊铎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却不想爱立果然做得出来,自己一跨进门,就把他锁在了外面,樊铎匀无奈地抬手敲门,软声恳求道:“爱立,你开门,我和你道歉,昨天是我不对,宝贝,你不要再生气!”

爱立冷哼道:“铎匀同志,你早点休息,咱们明早见。”

外头的人又敲了好几下,又是恳求,又是道歉的,看起来很有诚意的样子,爱立铁了心肝,充耳不闻。

自己蒙头睡觉。

半小时以后,外头的动静倒是停了,只听见北风呼啸的声音,沈爱立琢磨着,这人估计见她不搭理他,就放弃了,心里一时又有些气恼起来。

忍不住嘀咕,说好的一刻值千金,到她这里,只有一夜又一夜的北风。

气得忍不住在床上打滚,把枕头当樊铎匀,又捶又打,又不想出去找他,觉得一开口就是服输了,就像序瑜说得,以后还不知道被他怎么拿捏在手心里。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忽然听见窗外又传来两声猫咪的叫唤,心里不禁奇怪,这谁家的猫一天两天的尽往她家窗台上跳。披了外头,就准备出来看看。

不成想,一开房门,还来不及打个寒颤,就被蹲守在侧边的某人抱了个满怀,双脚瞬时被迫悬空。

他像是一直在这等着,衣服上都带了冬夜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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