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立拿着热水袋过来,见她们说的热闹,立即问她们在笑什么,贺亦棉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爱立微微叹道:“唉,我都想做一只小蜜蜂,在我小姨周边飞一飞,就是我怕拍死我的不是我小姨父,而是我小姨!”
这回把贺亦棉都乐到了,有些嫌弃地推着俩人道:“合该你们是一家的,不唱戏都浪费了你们姨甥俩的大才,你们去饭店那边装喜果盘子去,别在这边捣乱了,再说下去,我非得给你们姨甥俩带到沟里去不可。”
又把自己的围巾给了沈青黛,“你先戴着,我这边还有一副,这么冷的天,不戴围巾,风都往脖子里灌,心口都是冷的。”
沈青黛也没和她客气,笑呵呵地道:“姐,我都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你和我姐对我左一声叮咛,右一声嘱咐的。”
听她这样说,贺亦棉也想到了三十多年前的事,脸上也不觉带了一点笑意,和她道:“到底还是成了一家人。”就是越发恼火起张伽语来,和沈青黛道:“等有空,我也去看看张伽语。”
又喊林亚伦把糖果瓜子花生红枣之类的拿出来,跟着沈青黛一起去饭店装喜果盘子,小伊利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乔乔,这时候也跑到贺亦棉跟前来,皱着一张小脸,苦巴巴地道:“贺姑姑,你怎么没把小乔乔带过来啊?”
沈青黛笑道:“他昨天一看见这个小妹妹就喜欢的不得了,一早起来,就和我说,让我今天不用管他,他要带乔乔玩。”
贺亦棉摸了摸伊利的头,眼神柔和地道:“伊利,你先跟你妈妈过去,乔乔中午就到了。”
等沈青黛走了,贺黄氏借口让女儿给自己选身衣服,把女儿喊到了她房里去,关了房门后,望着女儿的眼睛道:“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乔乔不舒服,还是文家那边,在闹什么幺蛾子?”
贺亦棉眼神一闪,忙笑道:“妈,你想到哪去了?是乔乔……”
贺黄氏摆摆手,打断了她道:“你也别蒙我,我看你这样子,就猜到了。今天我们贺家办喜事,羡薇的事先不说,等明儿个,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文家,我倒要看看他文家待姻亲是个什么章法。”
顿了一下道:“有件事,我和你说在前头,这事要是彻底闹崩了,得把乔乔要过来,我们带到江省去。”
贺亦棉心里一跳,有些着急地道:“妈,你怎么好好说起这个来了,羡薇那边不是什么大事,哪就用得着,闹到这个份上来。”虽然她自己也有这个打算,但是可不敢在母亲面前露一点苗头出来,就怕回头把母亲气个好歹来了。
贺黄氏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轻轻地看了女儿一眼,平心静气地道:“我就是老了,心里还明白着呢!今天这样的日子,文家一个人都没来,你和我说,闹不到这个份上?自古娘舅最大,羡薇可就这么一个舅舅啊,和他文家隔着不到半小时的路吧?”
人不来不说,一句话也没有。
贺亦棉低了头,呐呐地道:“妈,我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想着过几天再说。”她昨天晚上回到文家,金文英面上还带着笑意,等到了睡前,她想着和女儿说一声,明天起早些,到这边来帮帮忙。
没想到走到女儿的房门口,就听到里头金文英对着女儿冷嘲热讽的,“羡薇,不是我难讲话,咱家到底不是客栈,回来就有现成的热水热饭,你这出去一天又一天的,家里的活谁来做?文江不在家,你别连个规矩体统都没有。你要是不收敛些,回头我说到你妈妈跟前去,没脸的可不是我……”
她当时就没忍住,推了门进去,就见小乔乔窝在羡薇怀里,一脸害怕地看着金文英,羡薇自个低着头,紧紧地抱着孩子。一看这样的场面就是常有的,连小乔乔都吓成这个样,心里心疼的不得了。
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当时就问金文英,她女儿是哪里做得不好,让金文英也和她说道说道。
好嘛,金文英真就鸡毛蒜皮的事儿,说了一箩筐,什么厨房的活计,几年了都不长进,煮饭不是多一碗就是少一碗的;什么待客不够礼貌热情,吃饭的时候,文江的舅妈和她打招呼,她还坐着不起来;什么文江下班回来,好言好语地和她说话,她一个笑脸都没有。
末了金文英还道:“亲家,你也别觉得我难讲话,你以后也是做婆婆的人,我也不和你见外,我是拿羡薇当亲生女儿待的,就是年轻媳妇嘛,总得调`教调`教,这文家以后都是交在她手上的,我难免要多说几句。”
她当时就回道:“是,我以后也是当婆婆的人,可我当的这婆婆怕是和老姐姐你不一样,老姐姐你有福气,儿子就和那焦仲卿一样,是衙门里的人,你这要是不把儿媳妇调`教成刘兰芝,三更起床,五更织布的,哪配得上文江呢?我可没老姐姐你这福气,这不,儿媳妇连个影儿都没有不说,大学毕业的女儿倒在人家家里当起婆子来了。”
她当晚就带着丈夫和儿子,从文家搬了出来,去旅馆住了。
贺黄氏淡道:“乔乔是羡薇的命,我把话先说了,乔乔我们要了,文家就别想再拿捏羡薇。”
贺亦棉郑重地点点头:“好,妈,我今天就和她说。”
爱立几个到了饭店,就布置起喜果盘子来,一共有六桌,占了老饭店一楼的一半空间,沈青黛和爱立打招呼道:“今天估计敬酒的多,一会咱们得给你妈妈挡几杯,她不怎么能喝,今天可不能喝醉。”
沈俊平笑道:“小姨,你这不是为难小妹吗?小妹酒量更差,是不是,铎匀?”
樊铎匀不禁弯起了唇角,“是,前年五月,我们就在这里喝了一点酒,她人到江边就迷糊起来,问什么答什么!”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顾如,也就幸好当时江边风大,叶骁华他们又稍微离得远了两步,大家才没有起疑心。
沈青黛笑道:“那爱立和她妈妈一个样,今天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俊平笑道:“不用,小姨,我和铎匀来吧!”
爱立听了这话,忙摆手道:“不行,我可以喝,铎匀还在吃药,可不能喝酒。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喝七八杯没问题的。”
沈青黛手下抓糖果的动作没停,略抬了下眼皮,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有什么好争的,不行不还有你们贺叔叔吗?要是真把你们妈妈灌醉了,受累的是我们不成?不还是你们贺叔叔。”
说着,就数了数糖果的份数,发现苹果少带了一包过来,和爱立道:“你陪我去供销社买几个苹果,亚伦和铎匀你们三个在这等着,现在都十点半了,一会客人可能就陆陆续续来了。”
林亚伦笑道:“好的,小姨,我家的亲戚,我一般都认识。”
等出了老饭店,沈青黛就问爱立道:“我听说铎匀这次生病,还在京市住了一段时间,谢家那边有动静吗?”
爱立也猜到,这次过来,小姨可能会问谢家的事,和她道:“谢镜清给铎匀寄了一些药材到我单位来,还有一套价格似乎不菲的茶具。我还没和妈妈说,怕影响她的心情。”
沈青黛点点头:“这些事,先不和你妈妈说,等过了春节以后再看看。谢镜清这样子,像是歇了找事的心思了。”
爱立看了一眼小姨的侧脸,轻声问道:“小姨,你知道谢微兰最近的情况吗?她和藏季海离婚了,还认了一位区委宣传部的主任当干妈,自己也调到区团委工作了。”
沈青黛眉毛微挑,有些讶然地道:“她还怪厉害的,申城的哪个区?我回头问问你小姨父,他们卫生局有时候也会和各个区委有工作往来。”
“芦海区,一位姓林的主任,她的丈夫是《解放与自由》杂志社的副主编,昨天铎匀问贺叔叔知道的。”
爱立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问小姨道:“小姨,你说,今天藏季海会不会过来啊?他和贺叔叔是一个单位的,又是主任和局长的关系。”她和谢微兰之间的关系,贺叔叔并不知道,所以这次怕是也会给藏季海下请柬。
但是藏季海该是从谢微兰那里,知道她和谢家的关系的,就怕这人今天会不知分寸地乱讲话,影响大家的心情。
沈青黛也想到了这个隐患,皱眉道:“我倒把这个人忘记了,不然前几天就该和姐夫打声招呼的。”又安慰爱立道:“也没事,到底姐夫是他的上峰,他也不敢真乱说什么。”
爱立对此仍抱犹疑的态度,“小姨,你不知道,藏季海心理不是很正常,就怕他一时发疯,自己都控制不住,以前叶骁华告诉我的。他哥也有这方面的问题,他哥在汉城税务局,最近要娶我哥以前出版社的一个女同志,把人家姑娘吓坏了,宁愿去支边,也要躲掉这门婚事。”
沈青黛道:“那行,我一会让你小姨父多盯着他一些。”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姑娘,是叫什么蓉蓉的吗?我以前好像听你妈妈说过,当时还以为她能和你哥凑一对呢!”
爱立点头道:“是,我哥可能被上次的婚姻搞怕了,现在不敢再轻易的谈对象,更别说结婚了,我看他结婚的事,还有得拖。”
“你哥前头那个杨冬青,不是二婚了吗?最近有消息没?”
“有,她丈夫转业了,回了汉城的宜县,进了工商局下面的市场管理委员会,之前谢林森受伤住院,我去兰城看他,在那边遇到了杨冬青现在的婆婆,和她婆婆聊了几句,提醒她注意杨冬青投机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