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看你说的。”张良朋连忙说:“我也有责任,那天去我家吃饭,不应该说那些鼓励王芳的话。”
王芳下午回到家,提了那么多的编织袋,打开一看,全是各式各样的女士皮鞋。
谢梅就多嘴问了一句,这上班那么忙,什么时候卖鞋啊。
王芳也顺嘴来了一句,班不上了,我辞职了。
这一句话,差点把谢梅气死。
半天没缓过来,缓过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张良朋,她要问问张良朋,他这个厂长是怎么当的,王芳说不上班就不上了?这辞职谁批的?还有没有良心!
说实话,张良朋是赞成王芳辞职的。
这一年,市里所有的工厂都发生了变化。
他作为一厂之长,早早就嗅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气息。
所以听王芳说要经商,张良朋暗自赞叹王芳的头脑。
但王芳辞职不干,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王芳想到就做,太快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梅抓来问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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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们
“对啊, 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妈,我也得趁这个时候,好好说你两句。你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每次一有事就找良朋哥和嫂子。我辞职, 找人家做什么?”
王芳就觉得离谱,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一眼没看见,她妈就去找人家张良朋和裴娟娟了。本来是关上门在家里说的事情,这下闹得全生活区都要知道了。
“你闭嘴!”谢梅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她先兵后礼,打的就是套路牌。把张良朋和裴娟娟叫来, 并不是真的兴师问罪来着,而是想让他们参与进来, 谢梅才好出自己的那张“礼”牌。
谢梅抬眼看向张良朋,默默站起来,走到张良朋身边。
她一过去, 张良朋便立刻迎上去, 双手扶住谢梅的手臂,道:“师母, 有事你说。”
“良朋啊, 是师母我冲动了,你师傅说的对, 王芳辞职跟你没有关系, 我还硬生生叫了你来, 是我不好。”
“师母, 你别这么说。于公, 我是棉纺厂的厂长, 这事啊,应该找我。于私,我作为王芳的大哥,更应该劝着。师母说的对,一点都没错。真的。”
谢梅的眼角全是皱纹,手指也异常粗糙。作为棉纺厂第一代工人,谢梅和王玉俢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棉纺厂,她们用最年轻的热血,造就了棉纺厂后来的辉煌。所以当谢梅握住张良朋的双手时,张良朋深深被触动了。
他看着谢梅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师母。”
“良朋啊。是师母不对。”谢梅压低了声音,“别的话我也不说了,这么多年,咱们虽是两家,虽不同姓,但其实早就成了一家人。不管你怎么看师傅师母,师母真的把你当我亲儿子看待。”
“我知道,师母。”张良朋说。
“王芳和王刚也就是你的亲弟弟。”谢梅看着张良朋的双眼,恳切问:“良朋啊,王芳的辞职信虽然批了,但是能不能,我说能不能,麻烦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让她再去上班?”
“啊?”张良朋微微一滞,怎么都没想到谢梅会这么说,他先是看了王芳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王玉俢身上,最后为难道:“师母,这个……”
“好了,好了。”王玉俢开口劝说:“你别为难良朋了,辞职已经批了,全厂工人都知道的事,你怎么让良朋当做没发生?你这人!”
王芳在门口站着,听到她妈的话,立刻气道:“妈,我都四十多了,你能不能不这样?我自己的工作我不干了还不行?我想开个鞋店去卖鞋,怎么就不可以了?妈,你别再给良朋哥出难题了,别说他同意这件事当没发生过,就算是天王老子押我回去上班,我也不去!”
王芳说完,转头就走,直接冲出了大门。
谢梅看着王芳直接就冲了出去,还来不及阻止,人就已经消失在大门外了。
房间里一时间没了声音。
当事人都走了,其他人也就没有要继续的理由。
王玉俢赶紧给张良朋使个眼色,张良朋会意,立刻说:“师母,你先别着急,我和娟娟去追王芳,再和她谈谈。”
“对对,你们年轻人之间好谈。”王玉俢立刻道:“快去,快去吧。”
张良朋和裴娟娟巴不得这一句,两人赶紧走了出去。
谢梅见状,只能叹了口气,坐到餐厅的椅子上。
辛天意从卧室出来,站在门口,就看见她姥姥气得脸都红了。
辛天意便走到谢梅身边,蹲下。
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谢梅的手心里,抬起眼睛,瞧向谢梅。
谢梅神情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当辛天意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时,谢梅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辛天意,半天才问了一句:“饿了吧?”
辛天意摇头,对着谢梅笑:“姥姥,你别管我妈了,让她去试试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谢梅叹气,“都四十多了,还这么冲动。”
“四十多也可以重新开始。”辛天意道:“不管什么年龄,只要自己想改变,什么时候都不晚。姥姥,我妈还年轻,她也是十几岁就进了厂,一直做到四十二岁、不,我妈四十三了今年。如果不改变,她的一生都要在棉纺厂度过。姥姥,让她去试试吧。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很多事可以做,真的,不止只有一个棉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