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妹妹有了政敌的骨肉,听上去还是令人难以置信,但他二人已成婚一年有余,欢好多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他越想,只觉得内心杀戮之意越重,恨不得现在挥兵冲上前去,将慕容星衍碎尸万段。
司空如默没有办法伤害自己的妹妹,但慕容星衍怎么敢!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很快便见了血,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
“没有,哥哥怎么会不信你?只是觉得事发突然而已。先前怎么不同哥哥说一声?”
司云落歪头看了看他,忽然笑了。
“我若是提前告诉哥哥,这孩子还会不会有命在,也犹未可知呢。”
她抚着小腹,笑容中透出淡淡的幸福。
“他来得正是时候,就连慕容星衍也被我有意瞒过了。若非如此,他怎会露出破绽,给你我可乘之机呢?”
司空如默没料到司云落如此了解他,不禁哑然。
可他谁也不能怪,谁也不能恨,只能将一切归咎于他自己。此生唯一的错误决定,便是不顾妹妹意愿,将她强行送入宫中,到头来酿成了伤人伤己的苦果。
所幸他们之间,依然还有未来。
司空如默想到此处,重又振奋起来。
“既然你腹中已经有了慕容氏的血脉,那便按照最初的打算,去父留子,拥立幼帝登基。”
“如今慕容星衍投鼠忌器,已然慌了神,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不急,再等等。”
司云落如此说着,话音刚落,便又有一支军队自宫城后方杀出,战旗上正是龙骧军的番号。
慕容既白一身锁子甲轻盈灵动,驭着马转瞬冲到了慕容星衍的身边。
可怜近卫还以为援军到了,完全不加反抗,等到反应过来时,慕容既白的长剑已经横在了帝王的颈间。
“慕容星衍在孤手上,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司云落微微一笑,主动策马上前去。
所到之处,兵士皆主动让行,又如潮水一般在她身后合拢。
自始至终,她的眼中只有慕容星衍,并无旁人。
她欣赏着他的表情由震惊到不甘,最后同样将视线凝在她的身上。
被至亲和挚爱一同背叛的感受如何?这一世她夹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如今也该好好让慕容星衍尝一尝,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滋味了。
她不是无权无势的孤女司空云落,她可是智勇双全的天之骄女司云落,这世间可堪与慕星衍匹敌之人。
抛开情感的因素不谈,他就该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
最棘手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司空如默,而是她啊。
司空如默紧随其后,始终紧皱着眉头。
慕容星衍只要活着,于他而言便是心腹大患,他刚想劝说司云落快刀斩乱麻,她却已经率先开了口。
“陛下失德,不堪大位。自即日起,退居凤仪宫,不得踏出半步。”
亲蚕礼过后,春日已至,燕都内外也已冰消雪融。
自那日司云落兵不血刃拿下宫城,如今宫内无人不晓,陛下被囚,皇后才是实际掌权之人。
只是她完全没有上位者的凛冽杀伐之气,每日除了按时处理政务之外,便是私下会见大燕百官,间或赏景莳花,颇有一番闲趣。
相比起君心难测的慕容星衍,这位皇后娘娘倒是睿智随和得多。
不过牝鸡司晨也并非无人置喙,只是那些反对的老臣,不是很快告老还乡,便是死于非命。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敢质疑了。
画晴不关心朝政上的事,却时常盯着司云落仍未显怀的小腹,紧张得不得了。
“娘娘应该多多休息,保重身体才好呢。这些国事交给侯爷或者晟王殿下就好了,那么亲力亲为,万一累着了,腹中的胎儿可怎么办呢?”
司云落接过她递来的安胎药,浓黑的药汁气味苦涩极了,她皱了皱鼻子,又把它推到一边。
“好苦。”她不想喝,却想出个办法来,“画晴,你替我去寻些蜜饯梅子来,要酸酸甜甜的。”
怀了孕的妇人总有些挑嘴的,画晴不疑有他,立刻去了,心里欢欢喜喜的,娘娘若爱吃酸口,想必怀的是个小皇子呢!
可待她取了满满一碟蜜饯梅子回来,却早已不见司云落的人影了。
“娘娘?……人呢?”
司云落早已回了玄德殿,正歪在暖阁的榻上,面对着进宫觐见的晟王殿下。
慕容既白今日精神不错,特意换了一身松风墨竹的锦袍,越发衬得他眉目如画,意态风流。
从前慕容星衍在时,他谨小慎微惯了,一直藏着锋芒。
如今长剑出鞘,更是让人难以忽视,天潢贵胄的气质比之慕容星衍亦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