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内侍离开后,齐明煦将圣旨转呈给南流景。
南流景看也没看圣旨一眼,随手抛进火炉里,任由火焰将圣旨吞没。
事到如今,他还需要永庆帝去为姚家平反,去追封他的母妃、外祖吗?
他想要什么,可以亲手去取。
皇宫,御书房。
永庆帝坐在上首。
梁光誉立在永庆帝身侧。
季玉山大儿子扶着季玉山坐在下首。
从宣旨内侍带着圣旨离开皇宫后,他们就一直坐在这里等。
等到满心煎熬。
终于,在永庆帝的耐心一点点告罄之前,宣旨内侍回来复命了。
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遭遇全部复述出来。
永庆帝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这姚家小儿,真是得寸进尺!”
季玉山倒是十分淡定,要是姚南直接答应下来,他反而得担心一下。
现在姚南愿意跟他们扯皮,就说明姚南对这个提议心动了。
“陛下,八千兵马就八千兵马,不足为碍。”
永庆帝看了眼季玉山:“季太傅不怕吗?他这八千兵马,可是为了杀你而来。”
季玉山轻轻一笑,他能权倾朝野十余年,绝非寻常之人:“只要将他诱骗进京,一切就由不得他了。别说他只带了八千兵马,就算他带了一万兵马,他又能翻了天不成。”
永庆帝似乎是畅想到了那个美好未来,拊掌大笑。
梁光誉也在笑。
笑眼前这些人做困兽之斗。
——只要三皇子成功进京,一切就由不得你们了!
三方都有各自的谋划,却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惊人地统一。
十月十二,天还没亮,蓄积多日的乌云先行化作滂沱暴雨,不多时就淹没了整座京都。
雷霆震怒,风雨如晦,本就没有退去的黑夜被无限延长。
南流景昨晚很早就睡下了,这会儿被暴雨吵醒,干脆坐了起来。
简单梳洗过后,南流景坐在帐篷边上,静静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突然对姚容说:“母妃,我们终于走到这里了。”
他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我送你的平安符,你还戴在身上吗?]
南流景将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一直都贴身戴着。”
姚容笑道:[那就好。]
[接下来,就按照你的计划,走完那最后一步吧。]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会一直注视着他。
注视着他从此刻起,踏上一条布满荆棘的皇者之路,迎接属于他的必定宿命。
缭绕在心底的那股淡淡不安,都随着姚容这番话烟消云散。
母妃是他的保护神,只要有她陪伴着他,他必将战无不胜。
南流景起身,没有换上宣旨内侍提前送来的礼服,只着一身常服,随手拿起放在剑架上的天子剑,大步走出帐篷。
帐外,齐明煦、李观棋、蒋定和齐思四人站成一排。
看着他们眼底的青黛,南流景笑道:“四位兄长是一宿没睡吗?”
齐明煦道:“我一想到自己今天就能够手刃仇人,为父母族人报仇雪恨,就激动得睡不着。”
李观棋三人睡不着,纯粹是因为紧张。
南流景笑了笑,问:“那现在困吗?”
四人异口同声:“不困!”
“好!”南流景点头,笑容爽朗,“既然不困,那四位兄长就随我一起去点兵吧!”
“点齐八千兵马,我们一道进京,诛杀权臣,质问昏君!”
后世史书在描述这一天时,总是不吝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