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热,厢房内便摆着冰,床上的被褥也是用冰蚕丝锦所制的,一躺上去触感冰凉,她在塌上闭着眼,瞧着像是睡着了,实际上却是在想石家的事。
想着想着,一股燥热直袭头顶。
她难耐的在床上把自己拧成各种形状。
之前早就料想过此毒会很凶猛,但她没想到能凶猛成这样,所有的欲念都被放大百倍,人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被填满的洞,明知道不能沦陷,却还是忍不住靠近,逐渐被淤泥包围。
石清莲的指尖都渗透出热汗来,她的人还趴在床上,手臂却已经抻长了,够向柜子里,努力的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来。
沈蕴玉刚从北典府司出来时,便听手下负责监察石清莲的校尉与他说石清莲的院中挂起了一盏灯笼,他从夜色中来,潜伏翻进院落中时,便瞧见了这么一幕。
妩媚的姑娘将自己藏在被褥中,只露出一截嫩的如同藕段的手臂,急躁的拿起那个紫檀木的盒子,想要打开,却因为只有一只单手而无法成功打开。
很眼熟的盒子,沈蕴玉甚至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他亲手一个个放进去的。
沈蕴玉觉得他现在就是那个盒子,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看来,她也是在被药物影响。
他缓步走过去。
昏暗的厢房内,只有淡淡的月光落进来,沈蕴玉的影子落到床榻间,石清莲刚把手中的匣子抠开,便听见一道低沉冷冽的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江夫人深夜唤沈某来,需要沈某来办什么?”!
羔羊入局
情念昏昏间,石清莲从被褥间探出了脸。
她被蒸的脸色潮红,唇瓣紧咬着,望着床榻前的沈蕴玉。
沈蕴玉已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远远站在厢房中间和她说话了,而是极具威压性的站在床头,虽然他没有一丝碰到石清莲,但是他的影子却完整的覆盖在了石清莲的身上,像是某种不得宣之于口的隐喻。
石清莲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她像是一个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羔羊,必须向一个陌生男人来祈求活路,却又觉得羞耻,连声音都跟着发颤,她说:“我不太好。”
她把盒子往被子里藏,试图挡住沈蕴玉的目光。
沈蕴玉也不看看那个盒子,他立于床前,声线一如既往地平稳:“夫人需要沈某帮忙吗?夫人身上的毒是因沈某而起,若有用得上沈某的地方,沈某自当尽力。”
石清莲茫然地昂起头来,一张白玉一般的脸在月色下泛着泠泠的光,桃花眼尾染着粉,她浑然不知自己已一脚踏入到陷阱中,而是昂着脸问:“大人怎么帮我?”
沈蕴玉渐渐靠近,他单膝压在床榻边缘,语气平缓的像是在陈述案情。
他的手探入到了被褥间,拿走了那个盒子。
“用一些小法子,来帮帮夫人,夫人不必介意,只是解毒而已,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石清莲骤然绷紧了,她将被褥压过脸,在床笫间呛出了一声哭。
然后她听见沈蕴玉问:“江大人不常来夫人这边吗?已经传过的毒不会传到第三人,若有江大人,夫人会好受些。”
从石清莲的反应,沈蕴玉可以猜测到,从那日假山之后,江逾白便没有碰过石清莲。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一种奇怪的、隐秘的满足感在沈蕴玉的心中升腾而起。
石清莲在哭,她抱着被子,断断续续的回:“夫君很忙,不常来看我。”
沈蕴玉不再开口,只是愉悦的眯起了眼。
房间陷入到了某种静谧之中,直到片刻后,沈蕴玉才收回手,道:“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吗?”
床榻上的女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被褥撩开了一丝缝隙,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
道:“沈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劳烦您。”
沈蕴玉端坐在床榻旁,石清莲看他的时候,他的神色从最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一尊雕塑般,他道:“夫人请讲。”
石清莲的脸涨得更红,难为情的咬着下唇,道:“我,我家二哥,今日突然被下了狱,说是贪污受贿,但,但我二哥没有的,我怕——”
她后面的话不用说,沈蕴玉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朝堂之事鲜少有意外,正常检举也都会有流程,走程序,能被突然捅出来的,基本都是有人故意陷害,下面的人一动手,上面的人立刻定责下狱,烈火烹油,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若是应对不及时,轻则受罚降职,重则入狱下牢。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石清莲竟求到了他的头上。
他狭长的瑞凤眼微微眯起,在石清莲的脸上定了片刻后,问道:“此事,夫人未曾问过江大人?”
石清莲脸先是委屈的皱在了一起,像是要哭似的抿起了唇,又勉强忍下,耷拉着小脑袋,道:“夫君说,他是文官之首,不可以权谋私,他说,若我二哥是清白的,自会有人替他查清。”
沈蕴玉凉凉的勾了勾唇。
他想,这个江逾白还真是当人一套背后一套,在康安帝姬那里为帝姬遮盖所有罪责,长袖善舞的把帝姬摘出来,到了石清莲这里,却连一个打探都吝啬。
又几日都不来寻石清莲,想来也是对他这个夫人没什么兴趣。
北典府司的消息网遍布天下,既然都挖出了康安帝姬于江逾白之间的过去,那沈蕴玉自然也能挖出来石清莲是为何嫁给江逾白的,石清莲未必清楚事情原委,但是沈蕴玉把江逾白当时的情况稍微捋一下,便知道江逾白娶石清莲,只是为了拿石清莲挡住太后与顺德帝的嘴。
江逾白并不爱石清莲。
可这个小蠢货,现在还在替她的夫君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