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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2 / 2)

好,好姑娘,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这与他想的不同。

他亲手养大的小蔷薇,他一口一口喂大的小狗崽子,才脱了手没几天,便转过去跟旁人好了。

他被石清莲激出了一身的火气,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颤,人却不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坐着,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石清莲自然也能感受到沈蕴玉那周身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宛若刀锋般冷冽,她干干的抿了抿唇瓣,努力回想自己都说了什么。

好似也没有说错的地方,她从进门到现在,也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沈蕴玉莫名其妙的就这么生气,也不知道这怒火到底从何而来。

她迟疑着,又补了一句:“大人,是与清莲有吩咐吗?大人当日帮了我很多,清莲若有能回报大人的,自当回哺大人。”

她不说这句“回哺”还好,她这样一提,直接将沈蕴玉那根脆弱的琴弦给踩断了!

果然,在她眼里,原先那些浓情蜜意都是假的,都是她拿来解毒时的一时情动,扭过了头就不算数了,只用“回哺”这二字来将那些事都给盖过去了,她能回哺什么?他予她的那些,又能怎么回哺?他竟亲手喂了一头白眼狼出来!

一想到方才石清莲与顾时明相伴而行的笑脸,和见了他时骤然收拢笑容的模样,沈蕴玉便觉得一阵窒息,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把,只听“啪”的一声,他手中端着的茶杯竟然被他给捏碎了,茶水与茶杯碎片迸溅了一地,石清莲被惊了一瞬,向后退了两步,膝窝磕碰到了椅子的边缘,她才堪堪停住。

只见沈蕴玉“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转瞬间便逼至她的面前,一张脸杀气四溢,直直的将她逼的向后一腿、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动。

她昂头,就能看见沈蕴玉一双冷冽的眼眸,里面倒映着她的脸,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只要一低头,就能将她直接吞吃入腹一般。

她正惊愣中,便见沈蕴玉双手撑在她椅侧,一双轮廓锋锐的瑞凤眼垂下来,死死地盯着她,咄咄逼人的问她:“你我之情谊,便是只有解毒吗?那么多日日夜夜,就只有“解毒”这两个字便能解释了吗?你求着我去过花河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只是在给你解毒?我白日翻到你院内,只抱着你睡觉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只是现在给你解毒?”

“石三姑娘想如何回哺沈某,嗯?沈某身上毒性未去,石三姑娘还愿意为沈某夜夜点灯吗?你是愿意为我点灯,还是愿意为刚才那位顾公子点灯?若要在顾公子与沈某之间挑一个,石三姑娘可还会挑沈某?当初,当初在假山之中,若是遇到的是顾公子,你可会更高

兴?”

这样一连串的问题几乎是直接砸在石清莲脸上的,石清莲整个人都向后贴,试图和他拉开距离,脊背都跟着绷直:“大、大人!你,你身上的毒不是,内功深厚,能压下去吗?我点灯,我,我——”

她一句话磕磕绊绊半响都未曾说出来,她可从未见过沈蕴玉这般失态,平时他脸上瞧不出半点喜怒来,说砍头就砍头,说剁手就剁手,眉眼间连一点波澜都不会有,更别提平日里相处间了,他是能不动声色的欺负她、还和江逾白说话的人,从他的脸上,她窥探不到半点情绪,也从未猜测到过沈蕴玉的情绪,只知道这人心思深,故而一直谨慎防备,直到现在,沈蕴玉突然一翻脸,将石清莲惊的魂飞魄散。

沈蕴玉不准她跑,一手握着她手腕,逼迫她坐下,面无表情、双目猩红、一字一顿的问:“沈某只问你,今晚,可还愿意为沈某点灯吗?”

“点灯”那两个字,被沈蕴玉咬的像是要见血一般,像是牙齿里咬着谁的骨头,说一句话就咬碎一段。

石清莲脑子嗡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摇头道:“大人当日离去时说了,与我那般只是为了解毒,待到我毒性消退,或和离后,便,便不那般了,我——”

沈蕴玉脖颈上的青筋都在颤。

石清莲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的话却句句在他心上戳,他有那么两息,恨不得把石清莲带回到他的地牢里锁起来!

沈蕴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那一刻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他过去所讲的那些话给架在了高台上,他被他自己的骄傲与自负束缚住了拳脚,他理所当然的想要石清莲过来爱他,又在发现石清莲根本不爱他之后恼羞成怒,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他恨她狼心狗肺不把他当回事,也恨自己连一刻钟都等不住,他愤而质问却又毫无理由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

而石清莲还坐在椅子上,用一种迟疑地,犹豫的目光看着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沈蕴玉在发什么疯,她咬着粉嫩晶亮的下唇,小声道:“沈大人,是还想,要我吗?”!

沈大人发疯(二)

沈蕴玉原本涨得发紧的胸口如同当场被锤了一拳,面上烧的发痛、迎面被人抽了两耳光一般。

他想要,他当然想要,白天想晚上想,做梦都想回家的时候能把他的小蔷薇抱在怀里疼爱,可石清莲望着他的目光毫无情愫,甚至隐隐有些担忧,仿佛他的接近是一种困扰,他的喜爱是一种镣铐一般。

石清莲并不喜爱他,他过去的胜券在握仿佛都是一个笑话,他口口声声说“这只是解毒”,但心里却想要让她抱他,她口口声声说“感谢”,却真的只把这当成一场解毒。

自作多情,又被人戳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像是刀柄搅进肉里,又往伤口里倒腐尸水一般疼。

他阴暗的想把人绑走,却又耻于石清莲此时看他的眼神。

不安,畏惧,因为太过紧张,连肩背都在颤抖。

她在怕他,怕他强夺她。

他本是不在乎别人看法、他人死活的人,他想要,有什么要不到的呢?一个石清莲,又怎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石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被他一口气拘到诏狱里去,他可以逼着石清莲向他低头。

可是他低下头,对上石清莲那澄澈的眼眸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世人面前可以不要风骨,不要面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石清莲一看他,他就想让自己在她面前做个人,他不想让石清莲看见他用那种手段胁迫她。

他在乎石清莲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他想要石清莲心甘情愿缩在他怀里喊“玉哥哥”,想要石清莲抱着他折腾,哭闹,咬他的脖颈,撒娇一般让他抱着她出去玩儿,而不是被锁在他身边,成一具泥胎人偶。

人无情无爱的时候,也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大权在握,谁见了他都得低头,可人一旦掺上情爱,那颗高高在上的心就会被拽到尘埃里,被别人拿在手里把玩掌控,是被人细心呵护,还是被人碾碎在脚底,不是他自己能选的。

爱意这东西,就是先给你自己上锁,钥匙偏偏在别人手里,你是生是死,自己做不了主。

沈蕴玉又开始恼了,这一次是恼他自己,他竟然被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拿捏到了命脉,她甚至还什么都没做,

就让他如此狼狈,他越发恼怒,薄唇紧抿,骤然松开了石清莲,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石三姑娘自作多情了,沈某从未喜欢过你。”

说完,沈蕴玉后退两步,愤而离开。

他的步伐走的龙行虎步,裹着风一样,带着一股向外扑杀的意味,但莫名的,那背影竟透着狼狈逃窜的感觉,不过几息,便从石家独自一人离开。

石清莲则一个人僵直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如山洪冲过,一塌糊涂。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时不时会闪过一点琐碎的念头和片段,乱糟糟的。

沈蕴玉方才说的是恼羞成怒时的反话,她自然听得出来,只是,沈蕴玉喜欢她?

她想起了沈蕴玉每一次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但是却又对她事事顺遂。

不,沈蕴玉怎么会喜欢她呢?他分明是个阴狠毒辣,无情无爱的人。

可是她又想到了沈蕴玉方才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眼底里的嫉妒浓郁的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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