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了好远,才想,江三姑娘瞧见了她之后才这般的,该不会是在找她们石三姑娘吧?
她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她这趟不该来,墨言说得对,江府现在是脏的臭的,谁沾了都要倒霉。
双喜离开的时候,江逾月一直紧盯着她的背影,江逾月还想多看,但丫鬟已经强制把她塞进轿子里了。
今日,江逾白特意叮嘱过,他们必须顺顺利利、乖乖的走出京城,谁都不准生事。
江逾月便趴在马车的窗口往外看,她掀开一条缝隙,躲在帘子后面,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数过去,在其中寻找石清莲的身影。
她想,石清莲一定会来的。
虽然她哥哥不信她,但是她知道,所有事情都是石清莲做的,一定是石清莲做的,还有沈蕴玉那个奸夫在暗地里帮助她。
把他们江家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石清莲一定很得意,他们被赶出京城的日子,对石清莲来说该是个大好的日子,石清莲怎么会错过?
她就继续在人群里找。
她躲在马车里找石清莲的时候,江逾白在外面和一群旧友互相道别,几次相送之后,江逾白神情淡然的带着江府的人缓慢的走出了麒麟街。
待到出了麒麟街,他便上了马车。
马车不大,有一个躺卧的矮榻和一些书,以及笔墨纸砚,江逾白靠坐在马车壁上,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却隐隐有几分豪气在迸发。
他才刚得知一件事。
顺德帝把这个案子交给了沈蕴玉和何采来办。
他的战场,现在才刚开始。
和沈蕴玉。
聪慧如江逾白,一听说主办官是何采,监察是沈蕴玉,便知道,顺德帝的真正意图是将此案交给沈蕴玉。
至于何采,大概是帝姬那边出了力。
提到帝姬,江逾白便隐隐有些烦躁。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被赶出京城之前,将假铜币案弄得腥风血雨,动摇国本,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然后他再出现,力挽狂澜,顺带借此排除异己,重新登位,再推几个替死鬼顶罪,名利双收。
但帝姬总在顺德帝那边使力,先是激的顺德帝提前将他赶出京城,又让何采来做了主办官,无形之中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以至于假铜币案无法在他离开京城之前发酵到一个无法挽回、重创大奉的地步。
他就只能上路,离开京城。
当然,他并不会真的走,这一路上他可以慢悠悠的走走
停停,并在暗处继续推动这个案子,等到事情酵到了一定程度,他便可以把自己重新推回上朝堂。
风浪越大,他才越有机会。
至于沈蕴玉——
他自从上一次跟沈蕴玉因康安帝姬贪污案碰过一次之后,双方便一直没有再招惹过彼此了,他还挺期待与沈蕴玉的交锋。
让他来试试,北典府司的鹰犬,究竟有多利的爪,多锐的牙。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江逾白没有点灯,而是借着马车窗外街头上的万家灯火,拿起笔,在昏暗的环境下,与纸张上悄无声息的写下来一个“沈”字。
若是有机会,他最好把沈蕴玉拉下来,因为之前康安帝姬的事,沈蕴玉已与他起了仇怨,虽然不是不死不休,但是在朝为官,讲究的就是斩草除根。
沈蕴玉死了,他更安心些。
一个个念头在笔下形成,在马车摇晃着驶向城门口的时候,江逾白的脑子里又一次闪过了石清莲的影子。
他想到了双喜。
他刚才也看见双喜了,他想,一定是清莲让双喜来看他的。
他要走了,他的清莲一定也很舍不得他,在暗处送他吧?
清莲,清莲。
再等等我,再等等。!
查案(三)
是夜。
北典府司殿内,沈蕴玉端坐在案后,看着一沓又一沓的档案与口供,一旁的小旗与他汇报道:“启禀大人,那位何大人想要查历年来的户部档案。”
沈蕴玉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拒了,给她灌碗药,让她睡上三日。”
何采这个人能力如何他都不在乎,她只要背着“康安帝姬”这四个字,沈蕴玉就绝不会用她,更不会将北典府司的机密对她开放,她明面上是圣上派下来的主办官,但实际上也就是个摆在官场中的棋子,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沈蕴玉要拿捏她轻而易举。
小旗应声而下,沈蕴玉则继续等刑讯后的消息。
他将钱庄内的掌柜与小厮都拖回到了北典府司的牢狱里,审讯到现在,已经足够这群人吐出来内幕了。
他在掐算着时辰等待的时候,北典府司负责监察红牌人物的校尉来回禀消息。
北典府司内的红牌人物现在单就只有那么一个,沈蕴玉敲了敲桌面,外面的人便自己推门而进,站立于案前下首行抱拳武夫礼:“属下见过指挥使。”
沈蕴玉垂眸坐于案后,没动,只是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发出了“笃笃”的声音。
校尉便开始禀报石清莲这几日的日常动向。
石清莲这些时日也没做什么,唯一一个值得提出来说的,便是石清莲今日接待了乔装打扮而来的陆姣姣,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因为当时石清莲屏蔽左右,丫鬟们都绕着阁站着,且还是青天白日,他也没法去爬窗户听,就没有记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