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莲脑子“嗡”了一下,一股凉意瞬间遍布全身。
写满人名的宣纸,自然是她从江逾白书房中看到的名字,然后她偷偷记住,自己重新仿写了笔迹,又放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还算天衣无缝,但是沈蕴玉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牢里的江逾白有关系。
江逾白会是假铜币案幕后主使这件事,她根本没想到,自然也没想到沈蕴玉跟江逾白还能有凑到一起审讯的时候。
她一时心乱如麻。
她上辈子根本不知道假铜币案是如何结束的,那是朝堂上处理的事情,她半点风声都没听到,更不知道那么大一件事,曾经被她轻轻松松写在纸上透露给了沈蕴玉,她只知道,事情现在捅穿了,她不知道怎么糊弄过沈蕴玉这一关。
不管心里怎么想,她面上都强做出来一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只假装自己想不起来,想糊弄一下沈蕴玉。
她下意识地道:“我,什么、什么宣纸?我——”
她唇瓣颤了颤,又勉强撑起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时候,沈蕴玉已经逼到了她身前来。
“石三姑娘说不出来,那便由沈某来说。”
他向前一步,石清莲便后退一步。
她不断的向后退,一直退到床榻间,她身后就是床榻,沈蕴玉把她逼到避无可避的地步了,两人离的太近,沈蕴玉身上毫不掩盖的侵略性便扑到了她的脸上,带着强壮男人独有的血气与热气,压的石清莲小腿发软,她的后背贴在床柱上撑着,唇瓣抿的紧紧的,想抬头去正视沈蕴玉的眼,结果一抬头,对上了三瞬,她又头皮发麻的挪开了。
石清莲满手都开始渗出冷汗来了。
她鼓起勇气看向沈蕴玉,就看见了一
张面无表情的脸。
又来了,她又看不出沈蕴玉是否真的在生气了,只有那双眼,一片猩红。
“石三姑娘的时机卡的真好。”沈蕴玉死死地盯着她看,语调越来越沉,说话时,大概是因为太过用力,咬自时脸颊都跟着微抽了一下:“走私案刚过,南方生水患,假铜币案便起来,你的木材一出手,便能够引来假铜币的人,恰好引着沈某抓住钱老板和钱庄的掌柜,沈某只是好奇,石三姑娘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呢,为了今日,石三姑娘又筹谋了多久呢?”
石清莲唇瓣一颤,就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硬吞回去了,没开口。
她是从哪儿来的消息呢?
从她的上辈子,她无法解释的上辈子。
石清莲小腿膝窝处磕碰到床榻,整个人便倒了下去,沈蕴玉居高临下的压在她身上,垂着眸,神色冷冽的看着她。
安静的厢房里,挺拔的飞鱼服将淡蓝色裙摆压在床榻上,他们的动作暧昧的摩擦着,但其中却瞧不出半点柔情,沈蕴玉如同毒蛇缠住了猎物,毒牙紧迫,缠到让人逃脱不能。
石清莲听见沈蕴玉一点点开口,每一个字都打在她的身上。
“沈某前些时日,一直被石三姑娘的无辜柔弱蒙住了眼,□□熏心,就瞧不见那些不大顺眼的错处。”
沈蕴玉那双通透如琉璃般的眼眸倒映着石清莲的脸,他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过石清莲的面颊,一点一点往下滑。
“沈某夜夜去石三姑娘厢房中缠绵时,总能瞧见些纸张,上面写满了江逾白的字,初初时,只觉得是江逾白留在石三姑娘那边的东西,后来便想,江逾白与石三姑娘早已离心,已许久不去你房中了,又如何会留下东西呢,当时瞧不清,现在细想,便能觉出不对来。”
那只手滑到了后背上,留恋的揉了揉,像是过去那些夜晚一样,用力的把石清莲摁在了他的怀里。
另一只手则钳起了石清莲的脖颈,石清莲的脸色有些苍白,被他将脸捏起来,被迫迎着他的视线和打量。
“再仔细想想,沈某在石三姑娘处瞧见的东西,多都是与康安帝姬与江逾白有关,顺着这条线,沈某挖出了帝姬收受贿赂一案,将帝姬伤的不轻呢,十四条人命,帝姬可恨上沈某
了。”
掐着石清莲脖颈的手骤然收紧,沈蕴玉眼底里掠过几丝冷光,那张漂亮的脸在他面前微微痛苦的挣扎了一瞬,眼底都含了泪。
“石三姑娘能否告知沈某,当沈某以那些消息去办案、去调查江逾白与帝姬,去将帝姬的所有贪污都揭露出来的时候,您在想什么吗?”
沈蕴玉低下头,那双琉璃一般透亮的眼中满是燃烧的愤怒,他望着石清莲,一字一顿的说:“您是不是在想,沈某这把刀,当真好用。”
石清莲脸色骤然变的惨白。
在过去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想过那些事会被沈蕴玉知道,但是她已经全都做完了,后悔也来不及,只能让自己全都忘掉。
这段时日里,沈蕴玉对她又极好,她沉溺在爱河中,渐渐就真的将那些事给忘了。
她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却没想到,那些旧事如同梦魇,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翻起来,狠狠给了她致命一击。
石清莲的唇瓣颤抖了片刻,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用唇瓣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喊了一声“玉哥哥”。
沈蕴玉骤然捏上了她的脖颈。
不要喊这三个字。
不要喊。
石清莲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窒息使她在床上不由自主的翻滚,她纤细的手指湿冷冷的贴在他的手背上,让沈蕴玉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沈蕴玉想起了周伯良。
那个倭寇,那个走私案里,跟康安帝姬有联系、跟何采见过面的倭寇。
石清莲那一日在佛堂里,趴在他身上抽抽噎噎的说想去看过花河玩儿,他便带着石清莲从佛堂出来,一路去了京城中看过花河。
他们恰好便撞见了周伯良,恰好又看见周伯便跟康安帝姬搭上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