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家世利益纠葛,都是要考虑的因素,就如同许青回一般,分明许家是受了委屈的那一方,却一直不能发声,所以许青回格外佩服石清莲。
沈蕴玉听见耳后的声音,暗道,蠢货。
被人当了刀还在这佩服呢。
他转瞬间又想到他自己,面色骤然冷沉,推开马车木门,“砰”的一声把马车木门关上了。
沈蕴玉并未走远,他是三品大员,他的马车就在固定的地方,他躲石清莲也躲不到那里去。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石清莲与许青回的对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层薄薄的木板挡不住什么,沈蕴玉靠坐在马车内,听的一清二楚。
“许公子言重了。”石清莲装模作样的笑着望着他,轻声道:“不过是不愿被人欺辱罢了,算不得什么心胸气概。”
此言戳中了许青回的心,他当日让人去打江照木的腿,也只是不愿被人欺辱罢了。
再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美娇娘眉目温润,言语妥帖,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当真是个顶好的姑娘。
可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是碰不见好人呢?
“石三姑娘,许某有一件事,必须与石三姑娘讲一下,否则,许某良心难安。”许青回一时间万分悲怆豪气在胸口回荡,向前一步,与石清莲低声道。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石清莲又一次踏入一个深坑了!
石清莲看着许青回的表情,心里骤然一紧,飞快的瞥了一眼沈蕴玉的马车。
该、该不会是说大人被阉了的——
“石三姑娘,其实——”许青回握紧拳头,咬牙道:“其实,沈蕴玉有个未婚妻,你知道吗?”
石清莲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人的名声还在的。
“那一日,许某见过她。”许青回陷入了回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见过那李三娘的脸,也不好去说一个女子如何,沈蕴玉为官,那女子纵然被他疼爱,但也不可能反抗违令他,在许青回看来,显然是沈蕴玉移情别恋,在办案期间喜欢上石清莲,对他原先的未婚妻不管不顾,又去向圣上请旨赐婚。
因此,许青回没有讲那位姑娘的名讳,只道:“在马球场上时,许某曾瞧见过沈蕴玉与一女子一道儿行走,称那女子为未婚妻。”
说话间,许青回叹了口气。
他看石姑娘真是同病相怜啊。
倒是石清莲,听了
此话后,转过头用圆溜溜的眼眸扫了一眼沈蕴玉的马车,继而又转回头看许青回,震惊的捂住心口,道:“什么?怎么可能?”
“天啊,可是我太爱沈大人了,没了沈大人我可怎么活呢?”
“一定是我哪里不好,沈大人才会不喜欢我的吧?”
她垂泪欲滴,一番姿态将许青回给惊的懊恼起来了,他好似太多嘴了,但又觉得他说的没错,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能叫石清莲迷途知返也是好事。
而石清莲此时已经用手帕捂脸,道:“多谢公子告知,清莲要回去了。”
说话间,石清莲转过身,飞快捂脸走了。
许青回看着石清莲的背影,心道,石三姑娘该不会是要回去痛哭流涕三天三夜吧?刚离开江逾白,好不容易碰见了个喜欢的,结果又被背叛了。
许青回代入了一下自己,只觉得心口都跟着发疼。
他沉吟许久,一咬牙,走向了沈蕴玉的马车,敲了敲。
许青回敲的第一遍,马车上的人没反应,他便敲了第二遍。
马车车窗骤然被拉开,露出了沈蕴玉一张冷沉的脸,那双琉璃色的瑞凤眼定定的望着许青回,面无表情,但莫名的让人觉得目色不善,他问道:“许公子有何贵干?”
“沈大人。”许青回抬着头、用一种谴责的目光望着马车里的沈蕴玉,义正言辞,意味深长的道:“石三姑娘是好姑娘,你且要珍惜。”
他拼命用眼神示意:我可知道你干了什么哦,你最好不要再辜负石姑娘了哦。
沈蕴玉望着许青回那张“仗义执言”的脸,半晌,道了一句:“沈某受教了。”
说完,沈蕴玉随即“啪”的一下关了马车窗。
蠢、货!
当日,金吾卫盘点了所有马车后,得出所有官员及官员的随行家眷,人数一共二百七十八人,近小三百人,这还不算康安长公主和顺德帝要带的宫女和太监。
如果所有人算起来,怕是要零零散散,奔上七百人了。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前离开,一路奔向千重山。
千重山路途遥远,马车一走便是一整日,其中路上会有驿站,但是驿站也收不下这么多人,便
有一部分人睡在马车里。
至于身份高贵的,比如康安长公主,亦或者顺德帝,都是乘着随云榻的——随云榻,是一个用木料打造而出的房屋,屋内陈设俱全,由人肩挑而行。
随云榻上可焚琴煮茶,人便如同在房屋中休憩一般,随云榻头上有顶,脚下有木,只四面通风,由轻纱覆盖,以为墙面,夜晚可放下屏风挡风,拉开薄纱,便可窥见外面的景色,秋风瑟瑟,荒山万里。
一个随云榻,要由百人来抬,这是唯有皇室嫡亲才可用的,郡主、世子都不得使用。
顺德帝一抬随云榻,康安长公主一抬随云榻,远远地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顺德帝坐于随云榻上只是看看典籍,让随行的嫔妃弹琴奏曲,打发时间,但是康安长公主在随云榻上就放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