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私兵是跟着石清莲的一个人,在石清莲的事情暴露了之后,沈蕴玉单方面的切断了对石清莲的所有消息,这些私兵虽然还跟着、保护石清莲,但是却不再向他汇报任何关于石清莲的消息。
那是一个心机阴沉,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的女人。
他只要瞧见跟石清莲有关的人,听见跟石清莲有关的事情,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根绳子缠绕拉扯,扯的他心烦意乱。
今日瞧见了这私兵,便可确定,是石清莲出了事情。
能让他的私兵解决不了的问题——
沈蕴玉的脑海中飞快转了一圈。
在秋日围猎宴上,谁有这个本事?有要趁这个时候,跟石清莲过不去?
“永宁侯世子?”他拧眉问前来汇报的私兵。
私兵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即垂头道:“属下无能。”
沈蕴玉垂眸,指腹无意识的抚着他左侧的绣春刀。
永宁侯世子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难缠很多,这段时间在京中,在郊外,甚至在各种暗探桩子里,都有永宁侯世子的影子。
虽然他们双方一直都在努力克制,不将事情闹大,但是彼此的矛盾根源不解决,这种处境就不会改变。
大概永宁侯世子也是真的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直接绑石清莲。
沈蕴玉沉吟片刻,从怀中拿出他的家徽令牌,道:“送过去,让他去郊外私庄接人。”
家徽令牌,等同于沈蕴玉本人,拿了令牌,可以直接去私庄内让人将陆姣姣放出来。
私兵迟疑着接过,问道:“大人不亲自去接人吗?”
沈蕴玉凉凉的抬眸,道:“十五鞭,出了千重山,自己去领罚。”
私兵不敢多言,拿着令牌快速奔向永宁侯世子与石清莲所在的洞穴。
永宁侯世子已经将火升起来了,石清莲就坐在他的对面烤火,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旧木头,永宁侯世子靠在石洞壁上,眯着眼睛打量石清莲。
石清莲生的好看,劲装裹着清俊的肩脊,脖颈纤细,模样俊俏,巴掌大的小脸上琼鼻花眸,唇瓣粉嫩,宛若枝头嫩芽,美的清新脱俗。
石清莲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他最初瞧见石清莲的时候,这姑娘还是江逾白的夫人,举止端庄做事和缓,是圈中都称赞的夫人,年岁虽小,但待人接物从未出错。
他还记得那天,江逾白与康安帝姬在花阁内出事,石清莲走过来问他,可曾瞧见过她的夫婿。
那时候,永宁侯世子还以为石清莲永生都不会知道她的夫君做下的丑事呢,谁知道,一转头,再见面时,石清莲却被沈蕴玉抱在怀里,与他对峙了。
他越想,越觉得石清莲这个人有点可琢磨的地方,乍一看中规中矩,但那副娇媚的皮囊下面都是反骨和利刺,谁若是以为她好拿捏,上去捏一把,很可能被刺的满手都是血。
想来也是,沈蕴玉能看上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庸脂俗粉。
他的念头左转右转,便开口道:“石三姑娘,你我也算旧相识,今日至此,还请石三姑娘与本世子交代一句实话。”
石清莲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着山洞内的火光,眼眸亮的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闻言,双手放在膝盖上,竟显出几分乖巧来,道:“世子且问。”
永宁侯世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过了半晌后,道:“你可有什么想知道的,先问本世子,算是交换。”
石清莲微微歪头。
她没什么想要问的,便说:“这个问题留着吧,我日会有想问您的再问,您先说您的问题。”
永宁侯世子这才道:“既如此,你我之间便该约定,此言保密。”
石清莲恍然大悟。
永宁侯世子是怕她把他问的话泄露出去,才绕了个圈子说这个。
她一时觉得好笑,又赶忙忍住,用两只手盖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看着永宁侯世子,道:“自当如此,永宁侯世子只管问就是。”
永宁侯世子顿了顿,竟是迟疑了几分,又过了片刻才道:“你与陆姣姣既是以命相护的姐妹,那她应当与你说过她与陆府的事情。”
“说过一些。”石清莲简单的重复了一下之前陆姣姣和她说过的话:“
陆姣姣是陆府人从柳州骗过来的,还有陆姣姣的母亲。”
至于别的,比如陆姣姣母亲的下落,石清莲都没透露,她只挑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来讲,都是有心人稍微查一下,就能探出来的事情。
说话间,她一直扭头看向山洞外面。
经过这一耽误,山外已经是落日时分了,红彤彤、裹着赤金的日头在远处的山坳处落下,几行大雁的黑影从红日前向南飞过。
她探头看,想,什么时候她的大人会从那日头前一步步走过来接她呢?
红的赤金太阳,黑的劲瘦人影,飞起来的玄袍,远远地向她走过来。
一定都很好看。
然后,她便听见永宁侯世子问道:“那你可曾听过陆姣姣与你提过,她的情郎?”
石清莲讶异的抬眸看向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世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丢人,像是个输的一塌糊涂的失败者、又不服输,死抓着那点事非要问个清楚。
石清莲一看他,他的耳垂都跟着渐渐被憋红。
一般是丢人丢的,一般是气的。
而石清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永宁侯世子说的是什么。
之前,陆姣姣为了说服陆飞鸢跟她一起做戏,特意编造了一个柳州的情郎,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永宁侯世子的耳朵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