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玉闭上了眼,想,如果真的到了顺德帝死亡,康安女帝登位,他会做什么?
他肯定不可能继续留在大奉。
他是顺德帝最忠诚、最锋锐的刀,上任帝王和下一任帝王之中的争权中,他会做很多事,杀很多康安帝姬的人,那康安帝姬登位之后,一定会第一个杀了他。
那他肯定会在康安帝姬登位之前跑。
他会跑到哪里去呢?
官身不能用,他可能会隐姓埋名,可能会流落于江湖,但是他不一定会甘心,最大的可能还是蛰伏起来,随时等着杀回去。
他会往哪里蛰伏?
沈蕴玉隐隐有了几条线,但是也不能确定,毕竟都只是纸上谈兵的推测。
还是先处理眼下的事情吧。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顺德帝,然后去康安长公主那边转一圈。”沈蕴玉道。
石清莲窝在他怀里,只觉得一阵轻松,她那些保留太久的秘密终于有了一个人倾诉,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她歪在沈蕴玉的脖颈上,咬着沈蕴玉的脖子,问他:“你要怎么做呢?我——我今晚上挂灯,你来不来?”!
斗
沈蕴玉在她的腰侧上用力一捏。
石清莲被他捏的浑身的骨头都软下来,歪在他身上哼唧,捏着他官帽的带子,绕在指尖把玩,道:“玉哥哥好久没有陪我了。”
她坐在沈蕴玉腿上,正好与沈蕴玉的高度齐平,沈蕴玉垂眸吻她的唇,把她吻的化成了一滩水,化在他怀里后,他才道:“等我忙完,天怕是要亮了。”
“小娇娇,这儿人多眼杂,临户住的可都是耳聪目明的武将,金吾卫的侍卫又日夜巡逻,我钻不到你的厢房内。”
圣上的金吾卫可不是江府那些松散私兵,沈蕴玉若是被他们瞧见了——虽说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但是也有失礼节。
沈蕴玉办事一向滴水不漏,虽算不上多克己复礼,但绝不会胡作非为,他最多捏一捏石清莲纤细的腰,与她道:“待回去了,再去寻你,可好?”
石清莲在他的肩膀上留恋的蹭了蹭,像是真的小狗狗一样,喉咙里发出不舍的“嗯嗯”撒娇声。
沈蕴玉便又抱了她一会儿,待到时辰差不多了,才将她放下来,替她整理好褶皱的衣服,然后又询问了她一些关于波斯质子和许青回那一日在马车旁争执的事情。
如果将一切源头都落到康安长公主的身上,再转而来推理的话,那波斯质子就是奉了康安长公主的命令,想制造某种意外害顺德帝。
沈蕴玉想确认,波斯质子对许青回动手,是早就选中了许青回这个人,还是单纯为了报复之前许青回找他麻烦的仇。
他更倾向于于前者,毕竟这场秋日围猎宴里,有点身份,但是脑子又不太好使的人并不多,许青回绝对算是其中翘楚,卧龙凤雏。
沈蕴玉一直觉得,脑子不好的人,最好离官场远点。
比如,当时事发之后,许青回居然认为是沈蕴玉故意陷害他——他要是老许大人,估计当场就动手了。
沈蕴玉陷害他,还能被他知道吗?
蠢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以后要生这么个蠢东西,直接丢进北典府司里面,当一辈子的刑审小旗,这辈子别冒头,免得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石清莲照着他的问题都回答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了,沈蕴玉便将她带出了厢房,一路送到了石家。
这雪还在下,已经浩浩荡荡下了一整夜了,路边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鞋履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走不了几步,裙摆与鞋履就都会被润湿。
幸而审讯的院子距离石家的院子不远,石清莲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石家大兄还等在院子门口,举着一把伞来来回回的走,瞧见石清莲被沈蕴玉送回来了,才松一口气。
沈蕴玉将石清莲送到了石家大兄的伞下,与石家大兄行了一个武夫礼:“沈某已审过石三姑娘,石大人不必忧心,此事与石三姑娘没有要害关系。”
石家大兄把伞给石清莲,与沈蕴玉回礼:“劳烦沈大人。”
雪夜凉月下,院门口两人远远对拜,石清莲撑着伞站在一旁,待到沈蕴玉都走了,石家大兄才站起身来,转而与石清莲道:“可有什么难事?”
石清莲只摇头,与石家大兄说道:“没什么难事,只是问了我几句话,圣上还好吗?”
“圣上近况,我等不知。”石家大兄也只是叹气;“我们连殿前都进不去,你要问,都不如去问问沈蕴玉。”
好歹沈蕴玉还是天子宠臣,进的了殿前。
想到沈蕴玉,石清莲便把剩下的疑虑都压下去了,胸腔里塞着的担忧也散了不少。
有沈蕴玉在,康安长公主不会再闹腾起来的。
她想着,与石家大兄告别,两人各自回了院子里。
石清莲回她的厢房的时候,沈蕴玉已经走到了千重殿前。
千重殿内也没有地龙,这里条件艰苦,只能燃足够的炭盆,他来时,由林中郎将去通报。
沈蕴玉立于风雪中,远远望着山色与渐渐明起的鱼肚白色的天空,心中沉思。
他在外侯了片刻,林中郎将转而折返,与他道:“沈大人,圣上已休憩了,长公主在伴驾,怕是接见不得您了。”
沈蕴玉垂眸,点头,道:“林中郎将,可找到了许公子那匹跑掉的马?”
“未曾。”林中郎将摇头,道:“林某已派人多方巡视,搜索,都未曾找到那匹马。”
沈蕴玉暗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