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永夜出现后，这些万族们从灵魂深处都感觉到恐惧，他们现在简直是害怕极了，不过好在带队的人是昊，是人类，是大领主的继承人，光是这个就足以让昊平日里聚拢人心，甚至有许多的不得志万族都会加入他的旗下，大领主的故事真的太过惊人了，以至于听起来简直如同神话一般，谁不渴望功成名就？谁不渴望叱咤风云？

那还是之前，而现在永夜降临，情况又是不同，虽然说是人类复仇，或者说正是人类复仇的缘故，那么若是有一名人类大英豪作为头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被永夜盯上呢？

这或许没有道理可言，但是人心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所以军队的士兵们，看到昊依然是镇定自若，带着所有人往禁地赶去，渐渐的，浮躁与惊慌的众人都慢慢安定了下来，队伍有秩序的向前移动，向着龙炎沙漠核心中的禁地区域而去。

其实昊的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这永夜浩劫，或者说一切扭曲了的东西，不管是浩劫也好，模因也好，低纬度化也好，凡是扭曲了之后都不可能存在任何的感情，它们会变成正常生物无法理解的恐怖，对任何生物都具备着无法形容的恶意，甚至可能会专门杀死从前的同类或者是亲属，所谓的血缘诅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如此来的。

所以昊从心底里知道，他与这永夜几乎毫无关系，除了他是人类，而这永夜是人类血色气运的具现与反涌以外，别的是一点关系都没，若是永夜灾难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么除了逃跑以外，他是别的一点办法都没，甚至从之前那座肉山灾难的情况来看，别说是逃跑了，遇到这灾难后能够死掉都算是幸运的了。

幸运的是，众人已经进入到了龙炎沙漠里，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诡异的事情，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他们无惊无险的回到了龙炎沙漠中，而这里距离禁地已经非常接近了。

这一切不过是幸运而已，但是随行的军人士兵们可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昊的关系，个个都是精神抖擞了起来，特别是离禁地越来越接近，所有人就越是急迫，他们渴望回到那禁地中去，虽然之前他们都是各个联盟的人，但是在经历过战略武器洗地后，现在的他们已经视禁地里的城镇为自己的家了。

越是接近禁地，昊就越是小心谨慎，待到最后两天路程时，他甚至顾不得别的什么，每日里都命令所有人武器不离身，睡眠要浅，巡逻的人员更是数倍增加，他甚至要求艾伊与他同住一处帐篷，其余重要人员也给予了特别提醒，一旦有永夜灾难具现，那么不管是什么情况，立刻就各自逃散，全都向着禁地而去，抵抗是毫无用处的，能逃得一个就算是一个吧。

就如此，大队伍一直前进，却是一路无碍，他们终于回到了禁地外，所有人就看着昊走上前去，向着前方挥了挥手，顿时就有光明自黑暗中迸发了出来。

自永夜之后，天空就不复存在了，整片天空完全漆黑，黑得如墨一般，日，月，星辰全都不见了踪影，大地也陷入到了漆黑之中，军队一路上就是靠着火把与艾伊的魔法来熬过，而且最让人感觉到恐惧的是，随着永夜时间的过去，周围的漆黑似乎有了变化，这漆黑不光是肉眼难以穿透，甚至连魔法都开始难以穿透，夜色里的漆黑就如同墨水一样仿佛变成了液体，而且在那黑暗中时不时会有各种声音发出，类似哀鸣，又像是呻吟，更像是咀嚼。

这些天里，整只军队中已经有三人疯了，虽然都是普通的凡人士兵，但是他们的疯狂依然引发了周围人的恐慌，而且虽然昊立刻命人捆绑了这三人，但是这三人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失踪了，有人说他们是直接消失不见的，有人说他们是进入到了周边的黑暗之中，各种说法都有，不过这三人已经是彻底失踪，他们的失踪也成为了悬案。

此刻昊打开了禁地，禁地中依然是一片光明，有太阳在禁地的天空上散发着光与热，军队的所有人都是带着极度渴望的看着这光芒，而随着这光的出现，周围的黑暗如液体一样被逼了开去，隐约间，所有人都听到了惨嚎声，这惨嚎声是如此的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这声音是来自死亡的恐怖声音一样。

而且昊还看到，随着这光一照，在他自己身上，在周围所有人身上都有极淡的黑色气息冒出，这气息非常之淡，若非他注意力足够集中，甚至连看都看不到，而随着这气息的冒出，他就感觉到了一种身心的舒爽，之前永夜降临后，他一直累积的那种焦虑与恐慌情绪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这让他心头更是沉重了。

不过这时候却是不好耽搁，昊就让军队里的士官开始点名，然后以部队番号开始有序进入到了禁地里。

这些士兵们都是极为亢奋，不过昊的军队训练建设还是有效果的，积威之下，这些人也不敢造次，都在士官的带领下慢慢进入到了禁地里，而当所有人全部进入到禁地后，昊就关闭了禁地入口，到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淋浴在天空洒下的阳光中，周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明亮清晰，那如墨样的黑暗再也没有，微风吹来，还带着花与草的香味，所有人的心神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然后不知道是谁欢呼了起来，紧接着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他们呼喊着昊的名字，个个都是放声欢呼着。

昊带着笑容，对着周围的军人们点头示意，但是他心头却是无比的沉重。

（永夜……危险程度，比之前预料的还要高出许多许多，这真是灭世的浩劫啊。）

：领袖与牺牲的觉悟

“是吗？还没回归啊……”

昊一共派出了数只队伍，这数只队伍既有类似他所率领的队伍那样，直接进入到周边的联盟废墟搜寻难民，也有一些队伍是警戒龙炎沙漠，以及对龙炎沙漠内部的半永固堡垒进行建设与驻守，也有一些小团队则是对周边进行侦查。

在永夜降临之后，目前已经大部分都回归到了禁地中，不过还有几只小部队与一只大部队没有音信，小部队就不说了，一般都是由一到两名一二阶超凡领队的小队，用于周边侦查，而部队人数却是很多，失去音信的这一只就是由半神魔法师爱德华·诺尔德所领导的军队。

现在外界已经是永夜降临，到处都是危险重重，别说是一个半神了，便是灵位都不保险，昊个人估计，可能只有圣位才能够在这永夜中庇护住大量人群聚集，而一个半神是没可能护住这么多人的，甚至可能连自己都危险重重，这种情况，昊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单单是那只军队的人员，随行的超凡者，又或者是爱德华·诺尔德本身，更还有整个禁地的人心等等。

现在禁地内的人，基本上都通过回归人员知晓了外界的情况，永夜浩劫的降临是隐瞒不住的，整个禁地可谓是人心惶惶，那怕昊已经回归，但是这些禁地里的民众依然是不安到极限，特别是那些有亲人或者熟人参军了，还恰好是没有回归人员的民众，他们从大清早就开始在魔法塔前排队了，个个对着魔法塔望眼欲穿，渴望昊出来给他们一个答案，不管是这些人员什么时候回归，还是禁地绝对安全，又或者外界的异常不过是某种战略武器，或者种族交战，与永夜毫无关系等等，他们希望能够得到安抚。

但是昊却是深深明白政权与领袖的不同，所谓的政权是统治的秩序与阶级，可以认为是一个以集众为力量的巨大集体，对于这个集体的统治阶层与被统治阶层来说，秩序与稳定才是其第一目的，所以谎言与隐藏，管制与和谐都是必须的，不如此就不稳定，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但是领袖不同，若是凡人领袖，只要是建立这政权的第一代或者是第二代，本身就凌驾在政权之上的，甚至可以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生杀予夺，之后第三代开始的领袖就渐渐落入到政权体制之中了，当然了，也有政权被外敌推翻，从而失败的情况，这且不提，但有魔领袖就是不同了，一是寿命极长，二是力量自有，并非全部都靠集众而来，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领袖突然夭折，或者是继承人变得了平庸，那基本上其地位就不可动摇，甚至是永生的领袖情况下，那么领袖可以统治政权到天长地老，比如圣位和他们的神灵宗教就是类似这种情况。

昊之所以要收容这么多的人进入禁地，收容这么多的难民庇护他们，是为了得到他们集众起来的力量，所以他是领袖，而不是政权里的一员，事实上，从大领主过往的痕迹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大领主先是统治了商业联盟与掠夺者联盟，他对于联盟中的事务其实并不多加管理，也不会为了联盟所拖累，不管是之后统治了九大联盟，还是发动九大联盟进攻银色大地，以及号令九大联盟为根基，用来与万族大战，他都是以领袖身份来号令一切，各种事务他都只看结果，至于错误都是下面办事人员的，大领主是无错的。

对于被领导的普通人来说，政权自然是比同文明层次的领袖要好得多，但是昊可不是普通人，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那就是拥有力量，开启大领主的遗泽，找到人类城，护卫人族，同时想办法将大领主从低纬度救出来，这些就是他对自己的定位，有一些目标现在看来还是妄想，但是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他现在就必须为未来的一切做着准备。

而他是知道这一切到底有多么艰难的，第一步，启出大领主的遗泽就可谓是难如登天，作为万族所有圣位的死敌，大领主光是名字的存在就已经是禁忌了，对于大领主的遗泽，不知道多少圣位和种族一直严密监视着，而昊只要露出一点端倪，他立刻就死无葬身之地，那些万族和圣位们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大领主的继承者出现的，那怕为此停止万族大战都有可能。

所以昊从最初接过这遗泽线索时，他就已经有了此等觉悟，他的命已经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他必须要完成这一切，所以他可以将自己当时唯一的伙伴牺牲掉，他也可以将所有的人都牺牲掉，那怕是他自己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达成这一步的目的，只要能够让悲惨的人类在这洪荒大陆昂首挺胸，他愿意抹去自己全部的慈悲，他愿意双手染满鲜血，他愿意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

这时也是，他对这些民众自然是有恻隐之心，但是他是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这个禁地内政权的一部分，相反，他必须要成为这个禁地的领袖，而领袖是无错的。

现在他自然是可以出到魔法塔外说些安慰的话，以他现在的威望来说，立刻就可以安抚下这些民众，但是外界真的是永夜降临，那些至今未归的人也是真的凶多吉少，他无可言说，若只是谎言，那么这谎言未来定然会破灭，到了那时，他就是这些民众们怨恨的对象，即便这永夜的降临与他无关，即便那些未曾回归的人也大部分不是他的责任，但是民心可不会这么理智。

所以昊是不可能承担下这一切的，是他要这些民众来为他提供力量，而不是他变成这些民众的公仆，这个顺序他理解得非常透彻。

想当初大领主攻略银色大地，不知道死了多少九大联盟的军队士兵，可见有人指责过他？

昊现在的想法也是如此，虽然心有怜悯，但是他不可能为此承担下这些责任，这不是属于他的责任，他的责任只在于人族，人类城，以及大领主的遗泽。

为此，昊一直在魔法塔中不露面，自他回归后第二天开始，魔法塔外就有人群聚集，之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昊依然没有露面，而是在第三天时发布了一个公告，这个公告直截了当的将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叙述了出来，不管是永夜降临，周边联盟仅存的城市毁灭，以及一片漆黑，黑暗中有着巨大危险等等，全都说了出来，至于那些至今未归的人员，公告上虽然没有明言凶多吉少，但是根据前后文的叙述，每个看的人都知道了这一点。

这一下子就让民众们大哗，关键是这公告上甚至还直截了当的明说了，目前永夜还影响不到禁地，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不敢保证禁地内的绝对安全了云云。

这就更是让民众人心惶惶了，所以发布公告后，不但没有民众离开魔法塔，反倒是有更多的人员聚集了过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危险来临，那么越是靠近魔法塔的人，越有可能进入到半位面中，这样逃生的机会就越大，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而昊的反应就是，直接让军队驱散了在魔法塔内的民众，再次直接明言，魔法塔前禁止聚集，该工作的工作，该生活的生活等等。

“这样做……没问题吗？”艾伊不多久就忍不住来找昊了，见到昊后，她就担忧的问道。

而昊此刻正在一本笔记本上书写着什么，他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要紧的，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但是在这永夜中，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人是安全的，我甚至怀疑高纬度都不安全，圣位的神国都不安全……所以至少目前来看，禁地这里至少是安全的，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再如何担忧，再如何要我想办法解决，想办法解释，我都是做不到，与其去背锅，倒不如彻底放开来，继续遵照我的命令，开发这处禁地，提升禁地的潜力，那么我就继续提供庇护，本来庇护他们，拯救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他们就安心在这禁地中生活下去好了，否则……”

昊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就对艾伊道：“没事就去多练习一下魔法，虽然那怕是半神，灵位在这永夜里都是蝼蚁，但是多一些实力总是好的。”

艾伊认真的看着昊，看了许久，而昊也不避让，回视着艾伊，隔了许久，艾伊才微微低头，用几乎为不可查的声音道：“……未来，若是需要牺牲时，那个牺牲的人是我……你会怎么样做？”

说完，艾伊也没等昊的回答，转身就去到了魔法塔中自己的房间，居然真的开始了认真修炼起来。

而昊依然端坐椅子上，仿佛没有听到艾伊的话一样，又隔了许久许久，他才又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奋笔疾书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