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诺稳稳坐在破碎的轿子中,撑着伞一动不动看着那少年飞扑而来,迅速接住木剑抵挡在她身前,弯腰防御那空气里充满煞气的黑影。
桑诺嘴角一勾。
她无声对伞说:“出力的傻子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伞:“……”
它一个菌子果然看不懂狐狸的八百心眼。
黑影再次扑来。
那小少年反应很快,用木剑抵挡了几个回合,奈何木剑脆弱,不过须臾就咔嚓一声折成两段。
这把那少年急得忍不住回头对着桑诺嚷嚷。
“你就一点修为都没有?”
桑诺撑着伞稳如泰山,任由那少年和黑影在她前面斗法,她只坐在那儿看热闹。
闻言她也不过是将被风吹到嘴角的一缕头发撩开,慢条斯理说道:“在大宗门弟子面前,还需要我一个弱女子出手吗?”
那少年气急,咬紧牙关,回头大喝一声。
“谭小圆子快点!给我顺把趁手的法器来!”
桑诺好奇地微微侧眸,却见空气中又一次被撕裂了个口子,一个灰衣裳的少年狼狈落下,从怀中扔出一把金属长剑。
“就这个了!”
桑诺瞥了一眼,满是杂质的铁剑。毫无灵气波动。
她不由得好奇地盯着那接到长剑的蓝衣少年。
有些意外,如果是出身大宗门的弟子,身上的法器不说多少,总得有个趁手的兵器吧。怎么这个小子要么是用木头削的剑,要么是用杂铁剑。这武器看着比江湖混子还要凄惨。
蓝衣少年用那质地不纯的长剑来来回回又招架了几圈,夔魍不过是山野鬼妖,不知痛与疲倦,只一味扑上来不断消耗那少年的气力。
“好像是有些修为,但有些奇怪。”
伞也跟着看起了热闹,对那出力的小傻子指指点点:“你看他身法不错,但好像没多少修为,灵气凝滞不同,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被封堵了一半丹田。灵力不得运转罢了。”
桑诺只看了几眼就能判定他们的魂骨不能用。眼前的少年大抵是犯了错被自己师门封了丹田的,要么就是半路得罪了什么人,被封印到灵气不通。
以至于看似修为不俗的名门少年,居然打一个夔魍都打得无比吃力。
另一个灰衣少年手持一个小小的法器,警惕地盯着漆黑夜空,在戒备着什么。
而蓝衣少年已经被消耗地抓狂,一边打一边忍不住啊啊啊乱叫。
桑诺看着有些好笑。甚至努了努嘴:“看,这个小崽子打急眼了。”
打急眼了的小崽子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在点评他,他手中的金属长剑再次裂开,已经无法抵挡,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掏出照烛。
桑诺看见蓝衣少年手中的照烛,眼睛不高兴地眯了眯。
“啊,我的东西。”
柳绍答应给她的魂骨和照烛,那都是她的。现在照烛被送到了一个陌生小崽子手里,桑诺有些不高兴。
照烛点亮,瞬息,偌大的主街亮起一片烛光。
漆黑的城门口被照亮后,阴暗无处遁藏。
满地扭曲攀爬的影子,疯狂攀附在周边房屋上的鬼藤,还有……
远处拱桥之上,沉重地,一步一步,踩得天摇地动的虚影。
“还给我……”
低沉的,撕裂的妖兽之声犹如藏在鼓中被锤响,四面八方都是它的声音。
蓝衣少年手持照烛迅速退后。快退到轿子旁时像是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
“喂,快走!”
桑诺撑着伞缓缓站起身来。
蚩獴。
不,只是蚩獴的虚影。
烛光之中那庞然大物带来的危险性和煞气根本不是夔魍能比拟的。层层压迫感之下,空荡荡的城门口原本藏匿起来的柳家人一个一个滚落出来。
在此结下阵法的他们被发现了。
柳家门徒惊恐地往烛光内爬。
跑得慢地,在那层层压迫之下近乎窒息地掐着脖子,张大嘴疯狂想要呼吸。
没用。
那是蚩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