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在康乐的家人面前,握着她的手,伸手为她簪好发鬓上的那朵栀子花。
淡声道:“出宫,去玩儿。”
他毫不避讳地稳稳牵住康乐的手,颔首,彬彬有礼道:“告辞。”
一起游湖
云贵妃、赵楚韫和赵霄都看着呢, 康乐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韩江紧紧抓住,丝毫不肯松开。
韩江偏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康乐轻轻地哼了一下, 却只能任由他牵着了。
“云姨姨, 长姐……”康乐声音轻软地喊她们。
云贵妃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摆了摆手,道:“今日天气晴朗, 你出宫散散心去吧。”
赵楚韫看了韩江一眼, 交代道:“下午早点回宫。”
这意思便是允许她出宫去玩儿了。
康乐乖乖应道:“好,我记下了。”
只是说要去玩儿, 康乐仍有顾虑,不放心地软声问他:“你今日真的不去议事殿了吗?”
韩江答得随意:“不去。”
“好吧。”康乐有些开心,但很快又微微皱起眉头,犹豫问道:“那, 我们出宫要去哪里呀?”
韩江脚步一顿, 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康乐长在深宫,除了这段时间基本从未出过皇城,对京中各处毫不了解。韩江虽在京中已经七八年, 但常常醉心公务,休沐时也从未赴过其他大人的邀约,对京中游玩的地方也不甚了解。
因此只说去玩儿,两人却谁也不知道能去何处玩儿。
从碧跟在他们身后, 把所有的话听到耳内, 闻言默默提示:“听闻绿堤处柳荫成野花开千里, 是京中最时兴游船放风筝的地方。”
她顿了一下, 又补充了一个看上去更加正派的理由:“公主的府邸也快建好了, 最近就要栽种绿植,公主也可以再去瞧一瞧,还有什么不合心的地方要改一改。”
韩江看着康乐,问:“想去哪里?”
康乐心中还是有些挂念自己的公主府的,且……她偷偷看了韩江一眼,等往后出宫居住,过不了多久,公主府应当会不止她一位主人,那便有必要请他来一起看看想要什么样子的府邸了。
她仰着头,含着笑意,乖乖道:“我想先去看看公主府。”
韩江点头:“好,那就先去公主府。”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从碧在后面却看得有些焦急,她目光往四周看了看,影影绰绰能看到绿荫掩盖下宫人们来来往往的轮廓。
她咬咬牙,低着头上前恭敬道:“虽说只是初夏,但走着这么久了,公主也该累了。”她奉上香帕,头也不抬道:“公主擦擦汗吧。”
康乐一怔。
她犹豫了下,偏过头看向韩江。韩江从容地同她对视,轻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松开了,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
从碧上前一步,几乎是把帕子强行塞到了康乐手中。康乐接过,握在手心里,感受着丝帕丝滑柔软的触感,擦了擦指尖。
康乐哪里有汗呢,她身体娇弱,气血不活,烈烈冬日里惧寒畏冷,炎炎夏日也体凉无汗,莫说行这几步的路,就是在大太阳下站上半天,也清凉无汗。
但从碧这样说了,她看着从碧紧张的神色,和韩江平静从容的表情,忆起两人指尖交握时心口跳动的频率,忽又不由地恼了。
韩江怎能这样从容,好似握着的不是柔荑,而是一块木头。
她握着丝帕,轻蹙秀眉,抿着唇,把掌心也认真擦过,似是要擦去那里残留的某人温度。
余光却轻轻一瞥,看到韩江的手伸回袖笼中,轻轻地握掌成拳攥着袖子一角,用慢慢散开。
面上仍是光风霁月。
康乐又没有那么恼了,毕竟某人面上从容淡定得很,握着她手的掌心温度却热得烫人。
想来,也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平静。
她握着那锦帕,抿唇一笑,一手抓住韩江藏在袖下的手,托着把丝帕放进他掌心,看着他面上稍显诧异的神色,弯了眼睛,声音甜软道:“初夏天热,行了许久,似乎你比我更需要锦帕。”
韩江微怔,展开手,任由那丝滑清凉的锦帕从康乐指尖慢慢落入他掌心。
像一捧清泉,又软又滑落下来,从掌心到指缝,柔得一手都掬不住。
小公主的目光却比清泉更加暖软,像是含着春日里的一汪水,盈盈亮亮,美不胜收。
韩江略有失神,又很快回过神来,面上依然不动如山,接了那锦帕,手一反转,虚虚握在掌心,挑眉看向康乐,眼神戏虐道:“公主说得极是,那臣便收下了。”
说着,径直把锦帕揉了揉,神色平静地拢入袖中。
从碧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叹气,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一个锦帕而已,两人推来拒去,却比牵指尖更加暧昧。
她只能把头低的更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好在康乐也没有再纠结于锦帕,她想了想,问韩江:“去公主府,你要坐我的马车吗?”
韩江今日是骑马入宫的,如今马还拴在皇城门口呢,且骑马远比慢吞吞地坐马车便利得多,还能自在地看看街边小摊。
但,有什么风景能比簪着栀子花香香软软的小公主更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