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日光有些刺眼,虞倦的睫毛垂落,在眼睑落下一片青灰的影子。
他的话不多,但和周辉月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好像说什么都不会无聊。
“在学校里看到你毕业的照片,和现在不大一样。”
虞倦想了想,用了一个形容词:“很意气风发。”
周辉月问:“比现在好吗?”
他不太喜欢二十二岁的自己。因为那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虞倦,他受了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重新站立,必然要经历无数次摔跤,会让身边陪着的虞倦也一起尝到这种苦头。
像是在不愚山的时候,虞倦为自己做了很多。
浑身上下裹得严丝合缝,穿过那片绿野的场景,美丽又罕见,但看一次就够了。
周辉月的喜欢不是让虞倦奉献,他的未婚夫不需要经历任何痛苦和磨难,永远保持第一次见面时的高傲就好。
虞倦皱了皱眉,否定周辉月的话:“没有。你五岁,二十岁,现在,每个年龄都很好。”
周辉月很低的笑声淹没在了吹风机的响声里。
“不过你二十岁的时候……”虞倦顿了顿,作出合理的评价,“看起来是会和我吵架的类型。”
虞倦的自我认知比较完善,他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太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辉月的性格看起来与温柔无关,又阴郁又冷淡。但后来竟然没什么矛盾,是因为周辉月很擅长安抚自己。
虽然虞倦根本不可能给一般人安抚自己的机会,不高兴就立刻远离了。
“不会。”周辉月肯定地说,“我多大都不会和你吵架。”
语调很认真:“舍不得。”
虞倦的脸忽的很热。
电吹风的声音消失了,头发吹干了。
虞倦还是没能抬起头,他有点……有点沉溺于这种感觉了。
房间很暖和,太阳很好,周辉月的膝盖不软,但枕着很舒服,虞倦的眼皮一点一点下坠,几乎要睡着了。
球衣的尺寸太大了,很宽大,就不那么服帖了。从周辉月的角度能看到虞倦裸露在外的后背,他的肤色很白,肩胛骨的形状明显,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周辉月的手搭在虞倦身上,从他的脖颈慢慢抚摸至后腰,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偶尔,他的手也会贴着虞倦的后颈,那些没有布料覆盖、完全赤裸的皮肤上,像是有肌肤饥渴症,必须要触碰才能确定虞倦的存在。
想要抱他,想要吻他,做很多过分的事。
虞倦越来越困,他觉得自己都睡着了,却被响起的雨声惊醒。
他猛地眨了下眼,吓了一跳。
窗帘没拉,外面阴沉沉的,天幕将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从虞家回来后,虞倦没生气,但很烦,所以才去洗了澡,希望能平静下来,不过在看到周辉月后很快就忘了那些。
外面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瓢泼大雨,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很吵,虞倦心中却安静极了。
因为在周辉月的身边吧。
那些混乱的心情,不安的情绪,都因为这个人而消失。
虞倦的心微微颤栗。
他才十八岁,可以自由地恨,自由地讨厌,自由地远离,当然也可以自由地爱,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开手。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像书中的剧情那样发展,或是改变了,要留在这里,怎么样都行。
虞倦有无穷无尽地勇气面对这个世界,对抗这命运。
天涯海角,他也会和周辉月一起去。
虞倦抬起头,与周辉月对视。
房间里没开灯,很昏暗,一切都被阴沉的天空笼罩着,显得黯淡无比。
虞倦的眼睛是不同的,像是缓缓流动的绿色湖泊,永远不会蒙尘。
周辉月也深陷其中了。
因为是才睡醒,虞倦的嗓音是软的,但无比坚定。
他说:“周辉月,你的所有秘密,任何选择,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保护你的。”
双荔花园
回到白城后, 虞倦经常和刘奶奶联系。
因为搬运轮椅的事,他和小卖铺的张叔也搭上了关系,后面给刘奶奶寄东西很方便。
就像在槐树下那样, 刘奶奶永远有那么多有趣的事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