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第一次,虞倦一次又一次为了保护他,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可能会有人享受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牺牲和奉献,似乎这样才能证明感情的真挚,付出的价值。
但周辉月不想这样,人的感情是无法计较得失的。
因为太过喜欢,才会被刺痛。
周辉月希望虞倦永远是自由的,无拘无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伤害。
“对不起。”
虞倦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了什么道歉,因为欺骗,或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话。
周辉月继续说:“当时是想过,按照原来的路,再重复一边也可以,很怕失去你。”
虞倦的心跳慢了半拍,那些莫名的情绪——难过、痛苦、愉快、酸楚,一同涌上心头,令他呼吸困难,令他茫然失措,无法面对这个人。
他讨厌伤害自己的人,他讨厌欺骗自己的人,他想要讨厌这个人。
但虞倦还是缓慢地偏过头,重新看向周辉月。
周辉月也看着他:“但是不想你再为了这些事烦心了。”
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即使周辉月是个与无私这种美好品德无关的人,也会坦白自己是伤害、欺骗虞倦的人,只为了虞倦不再做那些不喜欢的事了。
周辉月终于伸出手,拂开虞倦侧脸边的花,花瓣落在他的掌心,柔软而脆弱:“虞倦,我喜欢你。”
在这样不恰当的时间,作出冲动的表白,不符合周辉月一贯做事的标准。
但人总有失控。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晚风、树影,天幕之上的云,仿佛都停了下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以外。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谁也分不清了。
虞倦半垂着眼,他靠在墙上,语调是冷的,没有太多感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讨厌你。”
周辉月的眼眸深沉,很难从中看到此时此刻的情绪,却在听到虞倦的话时显得更加黯淡,好像这样一个人,也会为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伤心。
周辉月很轻地“嗯”了一声,他听到虞倦的话,但大约是太喜欢、只喜欢虞倦所以不为所动,人是不会放弃人生中唯一的欲望和所求的。
他说:“讨厌也不是不行。我会追很久,一百条要求,两百条约定,直到永远。”
对虞倦单方面许下永远。
虞倦绷着下颌,神情冰冷,那双眼眸背着光,浸在黑暗中,像是暴风雨将要来临时的湖泊。
他皱起眉,脾气很大地说:“低头。”
以往和坐在轮椅上的周辉月说话,虞倦都要低下头,或是坐在对方身边。现在却不同,周辉月比他高一些,他必须仰起头才能和这个人对视。
但虞倦是个很高傲,永不低头的人。
所以没等对方回答,虞倦很恶劣地拽住了周辉月胸前的领带。
周辉月没有反抗,他的后颈被领带勒着,有点痛。
虞倦抬起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周辉月,两人对视着,谁也不知道虞倦在想什么。
或许是像最开始想的那样报复。
什么都可以。周辉月都接受。
虞倦的绿眼睛微微颤抖着,他如释重负一般地闭上了眼,不顾一切地吻住了周辉月的唇。
男朋友
他们靠得太近了, 周围又太安静,仿佛连彼此血液缓慢流淌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虞倦的手紧紧勒着领带,有一瞬的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吻周辉月的嘴唇。
他应该讨厌周辉月,他爱憎分明,就像对待过去的每一个人。
但是,虞倦没有办法。在简单直白的讨厌后, 在漫长的相处中,有什么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所以什么都没想, 他冲动至极地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
又后悔了。
虞倦和周辉月的唇紧贴着。他记得周辉月的嘴唇很薄,但没想到触碰时的感觉这么剧烈, 仅仅只是贴着, 都让他心神颤抖,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些混乱的感知已经将他的理智冲垮了。人失去理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虞倦不想这样, 他想恢复冷静。
他往后退了退,松开了手中的领带,但结果和他想的不一样。
周辉月察觉到了虞倦的意图, 他直起身, 压着虞倦的后颈, 继续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周辉月的力气很大,虞倦本能地挣扎着, 没什么用处。
血的腥味在舌尖蔓延开,与刚才不同,不是浅尝辄止的吻, 虞倦被迫张开了唇,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牙齿, 他们纠缠在一起。
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鲜花密密匝匝地盛开着,环绕着这个僻远角落的两个人。这样的一个夜晚,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应该恋爱,应该拥抱,应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