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色的残魂在他的手中粉碎成烟,与周围漫天的血雾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噬鬼灵魂已逝,由它结成的血网阵自然也随之破解。
血雾渐渐消散,林子又恢复成了原先平和的模样。
周围无人语,只有喳喳的鸟鸣声。
幽幽的鬼语不再,周身灼热也逐渐消退,虞千绫如溺水之人偶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一般,紧紧地扯住贺兰景渊的衣袖,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张口喘息。
喉中似仍有浓烟呛鼻,她不断干咳着,泪水都盈湿了眼角。
少女眼尾发红,神色怆然,贺兰景渊点了她的眉心不动声色给她输了一段神息,磅礴清冽的神息入体,瞬间扫除了身体里的所有阴邪。
神台瞬间变得清明,头脑也不再胀痛,虞千绫睁开了眼睛,终于从噬境中清醒过来。
白昼入眼,周围景象依旧,只是没有了嘈杂的众人,林间只剩下她与少年。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晃了晃头,剧痛过后的大脑仿佛忘却了什么,她凝神去想,却只寻到一片虚无以及一阵残余的胆颤。
衣袖上的手依旧紧紧着抓着,贺兰景渊看着她的脸,眸色深浅难辨,似是过了半晌,又或只是过了片刻,他伸出大掌盖住了手臂上的纤手,放柔了声音,缓缓张口:
“无事,山中气候多变,迷瘴多发,此地正值风口,刚才不幸吹来了一阵瘴气,把你我都卷入了其中”
他轻抚着少女的手指,声音微微压低,“那些人,都已经走了。”
山风同他的落下的尾音一同飘入了她的耳道,虞千绫动了动被他触碰的手指,“瘴气?”轻轻的声音带着难以抓住的缥缈,她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
心中仍有疑问惊扰,虞千绫想不明白身上那股浓烈的灼烧感从何而来,只得将问题抛给了身边唯一可寻求答案的人,希望贺兰景渊能够解答她的疑问。
他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对她耐心解释:“瘴气多发于深山湿地,乃蛇鼠百兽尸体腐烂所生,此气无色但有毒,若是不幸吸入,就会产生幻觉。山中的村民猎户大多遭过此毒,他们一见气来,早纷纷逃窜离开。”
少年平静地道着,将瘴气的缘由讲予她听。
脑中的记忆模糊黯淡,既然百思不得其故,虞千绫也放弃了追索。
迷瘴的理由听起来有理有据,不仅能解释她身上的怪异,还能解释众人消失的原因,她呼出了一口气庆祝自己劫后余生。
“山林里果然是危机重重。”她自语轻言,少年也温声应和。
“绫儿身体可有碍?”他专注地眼神落在她的面上,声音低沉温柔,凝满了不作假的关心。
明明鬼语已经散去,可不知为何她的耳边似乎又叫嚣着一声声告诫,垂下的目光微微一闪,虞千绫摇了摇头,道:“我无事。”
“你呢?”目光落下,少年衣衫上隐出的血迹也无处遁形,灰白的衣料上斑驳着棍棒落下的痕迹,有磨破的孔洞,也有人为撕毁的裂口。
直到此时,虞千绫才第一次认真看他的模样。
咫尺的距离,少年脸上的血丝显而易见,那一块皮肤似乎还泛起了微肿。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唇角,却见对方在她的目光下默默勾起了一道愉悦的弧度。
她不解抬眼,却见少年对着她轻笑,“我也无事。”
“因为你来了。”
少年的目光热切且灼热,流转着难以掩饰的情谊,他依旧平静地陈述,如她所求般克制,但是握着她的手掌的力度却是强势。
虞千绫颤了颤睫毛,莫名想起了三日前与他告别的场景。
那日山门大开,人皇降临,她想寻他的身影,却发现他已悄悄离开。
钟离岳临别时的话尤响在耳畔,她忽然觉得她今日出现在这里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