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一片安静,往后倒去的街景在远去,明曦像是专注地在盯着远处的某一个点,但仔细些瞧,能看出她眼神涣散,目无焦距。
她虽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坐在副驾驶上,或多或少还是会开启一些话题、或者导航路线,以履行副驾驶的责任。
大学的时候,以前他们曾经开着车从南到北游历山河,她坚持不开导航,非要用那一张泛黄的地图指路,泽丞笑着指着地图上写着的「19xx年」,骂她异想天开,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她傻得可爱。
后来才知道,那张地图是明曦十三岁那年,温斯特在英国度过了一个月的暑假后,带回来的——甚至称不上伴手礼的纪念品。
那张泛黄的地图上还留有温斯特圈出的地名,以及早已分不清前后逻辑的注解。
尽管当时她说她正努力忘了他。
但在泽丞看来,那不过是一种挂在嘴边的无用咒语,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自我催眠。她的身体、脑袋,乃至她的灵魂,始终将他种在深处,她清楚地知道,却始终置若罔闻。
泽丞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音乐,见她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刻意关了音乐,企图让她开口点歌,却怎么也没等来她的一句话——打从上车以来,她就始终保持沉默,只是发愣着看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向盘打了一个转,回正。
车子稳当当地驶入了林荫小道,再往前走一小段路就是明栗的学校了,到时候小姑娘上了车,她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他也没机会问出她的心里话了。
泽丞轻轻地厮磨方向盘上的原色牛皮缝线,直视着前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回过头,「啊?」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往后靠,不想回答地撇开脸。
短暂的分别没道理会让她变了个人,泽丞很笃定她见到了不该见的人。这么说多少有些不正确,应该是她见到了他不希望她见到的人。
「温斯特去找你了?」
明曦闭着眼睛不想回答。
「下午的时候还好好的,才没看你一下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泽丞凉笑,「这次怎么了?他给你送请帖了?新娘是谁?你最讨厌的林湘琪,瞧,连我都记得她的名字。」
她的眼皮抖了抖,然后浅浅地撩开眼皮,淡淡地说,「不是,若是送请帖,倒还干净利落些。」
他也勾了勾唇,「哦,相信我,我从不怀疑这件事。我们的明曦从不动摇,世界上也只有他能让你自我怀疑。」
她叹了一声,又翻过去不想面对他。
但泽丞不是那种任由她逃避的善人,他问,「说说看?」
「太可惜了,这不是适合拿来闲聊的话题。」
泽丞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顺着她的意,「真可惜。」
明曦不想让泽丞知道这些事,实在没必要。虽然说他们之间是实实在在的亲密战友关系,但这种隐秘到只能在暗了灯的卧室中盖着棉被谈的秘密,她无法对他开口。
远远没到那种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