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在努力分辨齐清霏那些咕哝,那蠢货从来就前言不搭后语,她根本就不能听清她到底说了啥。
大姐姐……大姐姐,她看着薛暝,奇怪道:“齐清漪不是离京了么,怎么就死了。”
薛暝知陈王妃,却对其闺名不熟,一时不知薛凌问的谁。回神又想,这会问谁也无所谓了,他道:“世事……说不好来,我们还是……在城中寻个好地方。”
他顿了顿:“刚才……刚才我看她回去了。估计……城墙上……沈元州也下不来,这事儿,我们去处理就好,不然,我先遣个人去告知一声。”
“好。”薛凌木然看往别处,薛暝要走,她又急急拉着他道:“你是不是,我是不是,是不是没说过……为什么送她过来。”
薛暝摇头,薛凌道:≈ot;是她自己想来,是她自己求着我送她来,她说她想当个将军,是她想来。
我是……但我也是想着两全其美,是她自己要来。≈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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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
“嗯。”薛暝将薛凌手拿开轻放下,笑道:≈ot;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送她来,既然如此,她是得偿所愿。
还是让我先去报与沈元州,然后……≈ot;
薛凌点头,昏昏坐回椅子上,自言道:“如果是下雪,我就可以带她回去了,是现在太热了。”
薛暝躬身要退,薛凌突地站起,先一步往外,边走边道:“你别去……你是个男的不方便。”
人死了,总要换套干净衣裳,她是不见得在意这些,可齐清霏待字未嫁,以前齐家几个女儿,被人退婚都嫌没脸见人……
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薛凌朝身后挥手,连连摇头:“你别来,你别跟过来。”
薛暝长长叹了声气,外出交代了底下人去传话,又另周遂把门守牢实些,万一有人突然来,薛凌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霍知在院里相逢,拦着他道:“现在哭两声无所谓,墙上战事一停,沈元州一定会下来,咱们与齐将军,满打满算认识不过十天,最好不要过于伤怀。”
这话也是为了薛凌好,薛暝点头,想想实忍不住道:“你不能跟着出城,怎么不能把人看好些。”
霍知嗤道:≈ot;我把人看好些,沈元州对她眷顾之情绝对不逊屋里那位,沈元州都没想到的事,你能想到吗?
谁家大活人发疯了,去抓飞箭。≈ot;
他往门口看得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一直跟着她,就该比我更清楚,齐府下场,跟她脱不了关系,齐清霏要真是齐家女,谁能想的到……”
薛暝无声,外院陈泽又咆哮:“你们把我放出去,快他妈把我放出去,你们把我放出去!”
霍知看都没看,另问:“如何,得手了吗?”
“她说得手了。”
“那就值了。”
薛暝再没说什么回屋收拾了桌上零碎,转身进入齐清霏房里,问过无人应答,走到里屋,薛凌不在床前。
他四处张望,才看到薛凌在梳妆处,不知盯着什么出神。走近见桌上有个两尺见方盒子,里头装着些荷包银钱发钗珠环各种姑娘家小玩意儿。
薛凌手指间拎着的,是一对儿兔子样白玉,雕的纤毫毕现,很是精致,看其油润度,估计齐清霏没少把玩。
看过一阵,薛凌将其放在了左手手心里,又去翻盒子里各种,有些花花绿绿的手串,几颗奇形怪状的玉石,和几个指节大小的人偶,看起来,人偶关节处活动自如,估计都是齐清霏心头爱物。
她总算翻到那把剑,忍不住要笑,尺长的一柄粗糙白铁,甚至都没怎么打磨,柄窄而刃宽,但是剑尖的火焰纹做的很像,还用朱砂染了色,拿在手里熊熊欲燃。
这显不是单独的剑,也不是哪个寺庙里供着的菩萨,多半是开阳城中卖人偶的让齐清霏遇见了。她丢了菩萨,只收着这玩意儿。
薛凌拿在手里,不知道该往哪放,良久将那两只兔子系了上去。这东西,怕是拿去切個果子都切不齐整,哪里能断红尘烦扰。
她笑笑要往床边去,既然齐清霏喜欢,不妨给她带着。才抬脚,霍知快步进来,低声道:“沈元州过来了。”
薛凌道:“怎么就过来了,胡人收兵了吗?”
“城中未鸣金,多半还没有,大概是……他想来看看齐姑娘最后一面罢。”
“他有什么好看的。”薛凌笑道,摇晃转身去了床榻,轻将手中东西搁在了齐清霏胸口,转而寻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等沈元州。
她方才找过衣裳,皆不是齐清霏旧时姑娘家穿的,换与不换,也没什么两样了。
片刻沈元州进了屋,大步到床前,怔怔站了一会,指着那剑和兔子道:“这什么东西。”
薛凌道:“是她的小玩意儿,她说她喜欢,让我给她带着。”
沈元州伸手摸了摸,转过身来看着薛凌道:“她与你,认识不足五天,你说,为什么她要去抓箭。”
薛凌仰头,哧哧笑道:“伱问我,我问谁,可能她年幼心善,不懂兵不厌诈,见你墙上暗箭伤人,一时忍不住。”
“这话你信吗?”
薛凌偏头,看齐清霏已经成了一块冰凉,笑道:“死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信。”
沈元州阴晴不定打量她片刻,终似下定决心般放松下来,道:“你走吧,带着你的人晚间出城。”
薛凌像听着了什么笑话,奇道:“我为什么要走。我立功归来,还没问你要赏,沈王赶我走是什么意思。不能因为你把自个儿妹子弄死了,迁怒于我罢。”
沈元州逼近两步,两指夹着一张薄纸递给她,什么话都没说。薛凌笑着接了手,看纸上内容是:与兄问安,一别逢难,千言难书,唯道兄自珍重,若口称“薛凌”者前往,兄有性命之忧,务必远离,不得相近,
苏凔,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