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一蹦五尺,还如明县捞着人偶的渔夫。
诸人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一队人马前去,要将骨头也带回来,奈何去了之后看见些野兽脚印,水里四分五裂,只剩些许臂骨指节被一团鱼围着。
黄承望鞭尸泄恨不能成,请太后旨,将那人头挂在了京东城门上。
恰国公江府,挂了白灯,说是江二少爷……旧疾复来,不治。
他命不久,刚好可以换个明面上的太平。山谷里夜风呼啸,他牢牢抓着两块石头,给死了许久的薛弋寒带话:
“大哥来接过我了,他和幼时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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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
她躺在一处芦苇里,脚下流水夜来朝走,头上浮云日开暮合。有谁过路,分明有谁看见了她。
但说的是“别多事,把她拖进去草里就行,带回去还了得?”
过了两天丢了个馒头进来,又听见说人说“新帝登基了。”
又过两天,人欢喜闲话“朝廷发钱了。”“有粮米领。”“不抽丁了。”突而惊叫一声“啊呀,这人要死了,咱们昨儿丢的馒头没吃。”
“我就说不要拿来,也就是咱们这还能吃上。”
这是过了多久啊,她躺在那,嘴里有两根带泥的芦苇根,嚼着嚼着再不愿意嚼。
李敬思李敬思……他居然真能如此,霍云婉……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蹑手蹑脚的声响,有姑娘家道:“你等会,我把馒头捡回来,洗洗还能给狗。”
另人催她:“你快点诶,莫耽误去王婶母家抓兔子,我前儿去看了,一窝子白的跟雪样,可好玩了。”
那女声尽在咫尺问:“有几只啊,我也让阿娘讨两只来。”
“那你快点……”话音未落,地上死尸忽而暴起,将身侧姑娘整个按到了泥里,另一个尖叫“有鬼”,转身跑开了去。
“怎么会有白色的兔子,怎么会有白色的兔子?”她按住了底下人的脖颈:“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话间将人往泥里按了又按,而后竭力,再次倒了下去。
那女子惊恐万状,爬起要跑,却闻地上“尸体”哀哀在哭,嘶哑在喊“白色……白色……怎么会有雪一样的兔子。”
她复躲在芦苇后,低低声问:“伱……你……是不是没死……”
“怎么会,怎么会有白色的兔子呢?”
“兔子都是白色的啊,咱们养的兔子都是白色。”
她进到两步,试探着要扶薛凌,道:“我……我来……”
薛凌猛地坐起,抓住她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带我去,你带我去。”
她环顾四周,抓了那個馒头往嘴里,口咽罢,死握着那女子道:“你带我去看看,你带我去看,我没见过,我没见过。”
女子犹豫不敢,外头再传嘲杂人声,原先前跑开那女子去喊了人来,手执锄头镰刀,才看见是个半死不活枯骨在这。
“我……我随父亲走亲,遇着歹人,落了水。”她身上麻衣早成枯黄,很像穷苦人家出来的小姑娘。
脱掉的衣衫漂往了别处,京中人命并没追到这来,通缉的告示也说抓男的,没人怀疑她。
问过两句,来了个壮年汉子将她背回了屋里,洗净身上泥,才看到身上伤口已生了虫,寻常人早该死了。
发现她的那个姑娘叫秋红,十五六年龄,又拿了个灰黄馒头来道:“不然,你先吃点?我看你……”跟个骷髅没区别。
她兴兴念叨:“你吃吧,听官爷说,咱们这不抽丁了,哎呀。”
“怎么会有白色的兔子?”
“兔子都是白色的啊。”
薛凌倚在床上,许久泪眼道:“你骗我……”
秋红蹦跳着站起道:“我骗你做什么,王婶母养了大半辈子兔子,咱们这卖好些呢。”
“你骗我……你敢骗我”她翻身要起,却再无力气,栽倒在地,砸的“哐当”一声。
秋红失色,忙喊“哎呀,哎呀,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