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拿出疆域图和侠客游记,对照着分辨游记里的真真假假,再一一写下判断依据。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判断。游记上写猎人夜中疾行,失温而死。乍一看,是真话,晚上冷,冻死了。再一琢磨,是假话,跑步会发热,猎人傻了吗,那么冷不知道停下来取暖吗,逻辑不同。可父皇说军队里有这样跑死的士兵。
小太子分辨不出来,苦恼地看向姑姑,姑姑还在呆呆地看着婵婵哥哥,红红的脸蛋全是傻兮兮的笑。
小太子幽幽地叹口气,小小年纪就知道了每个人的苦恼都是孤独的。
长公主眼睛忙着看驸马,耳朵在闲着,听见小侄子的叹气声,挪一挪板凳靠近小侄子,眼睛依然看着驸马,冒着金灿灿的小星星。
长公主:“你和哥哥一样的小缺点,李先生说什么,哥哥便信什么,李先生要求什么,你便去做什么。这样不好,他是谋士,不是君王。你应该保持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小太子为李先生辩护,“李先生在培养我分辨是非的能力。”
长公主的眼神终于舍得离开驸马了,“从一本写书人都说打发时间的闲书上分辨是非?”
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嫌弃,自从李先生和军师劝武皇放弃北疆后,长公主就间歇性看两人不顺眼了。
“姑姑,你每个月的脾气起伏波荡期来了吗?”
穆月走过来,伸手轻轻捂住长公主的嘴巴,回答小太子的话,“快来了。”
掌心虚拢在嘴唇前,并不影响说话,长公主就是突然失声了般,安安静静,飞快地眨巴眼睛,还嘟嘴亲一下他的掌心。穆月眉眼染上笑,轻轻地捏一下长公主的鼻尖,收回手。
长公主亦步亦趋地跟在穆月身后,她帮不上忙,就这般简简单单地黏着,心里开出一朵朵的满天星。
小太子孤独地练着大字,自言自语:“我不开心,没关系,姑姑开心,婵婵哥哥开心,就行了。”
长公主低头ua一口小侄子的小光头,小光头是哥哥剃的,光溜溜,没有一点毛刺。
宫里没了碳,武皇怕儿子再冻病,拆了冷宫,拾掇出一堆木柴给儿子取暖,烤火第一天就烧了儿子的头发。
长公主盘小太子的头,还热情邀请穆月来盘一盘。
小太子忍着写了十个大字,姑姑还在盘,“姑姑,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长公主:“姑姑高兴,可以多盘一会,乖。”
小太子决定从根源拯救他的小光头,“姑姑为什么高兴?”
长公主:“穆月高兴。”
姑姑迷失在爱情里了,没救了,小太子看向穆月:“哥哥为什么高兴?”即使姑姑嫁给婵婵哥哥了,他和姑姑依然各论各的,婵婵哥哥还是他的哥哥。
“婵婵快回来了。”
长公主猛抬头:!!
小太子睁大眼:!!
“啊啊啊啊啊——”长公主又叫又跳。
“啊啊啊啊啊——”小太子激动跺脚。
两人的兴奋比穆月更激烈。
长公主迫不及待:“我去找房间,让婵婵住这里~”
小太子连连摇头:“婵婵有家,不会住这里的。”
长公主:“我和穆月一块回家住~”
小太子:“不够住,小满满和大白白也会住婵婵家。”
长公主:“还有给了我三张东岩银票的湘湘,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婵婵一块回来,我让哥哥把婵婵家前面的空宅子给婵婵。”
小太子:“我后天休息,去婵婵家打扫卫生。
长公主:“那我多收拾几个屋子,你和哥哥也可以来住。”
两人面对面,手拉手,蹦蹦跳跳,又说又笑,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穆月眉眼含笑地缝毛绒小白狼,捏着绣花针的手也比平时敏捷了许多。
婵婵给哥哥写信时,项良和小皇女就在旁边。
项良感到不可思议:“两个字,还有一个错别字。婵婵给她哥哥写信,全靠她哥哥意会吗?”
小皇女:“婵婵哥哥每次都能精准明白婵婵的意思。”
柳娘端着碗过来喂婵婵吃饭,听到两人的对话,笑道:“兄妹间的默契,就像湘湘吃饭时看哥哥一眼,项良就知道你想吃什么。”
提起这个,项良惆怅,每次妹妹抢饭就让他打前锋,他的头发都被发飙的大白白拔稀疏了。他曾经也是个举止文雅优美的翩翩公子啊,他现在都不敢想他在柳娘他们心里是何形象。
“哥,你多吃点,过一会还要下力气干活。”
惆怅深化成怅恨,他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不是为了比别人耕地快!
项良试图逃避劳动,“有北疆军帮忙,用不上我。”
小皇女给哥哥一个意会的眼神。
项良乖觉,他知道婵婵哥哥能精准意会“可回”这两个字的原因所在了,就在刚刚,妹妹的一个眼神让他瞬间回忆到了无数个相同眼神的场景,这些场景无一不凄惨。
听妹妹的话,不危险。
他的世界里,妹妹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