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婵要家访的消息传遍边疆每一个角落, 远在汴都的武皇都知晓了此事。
武皇:“妹妹不想处理边疆的琐事,嫌麻烦,坐不住, 去带兵了, 她说她要当其他四国闻之胆颤的女将军。”
李先生和军师静静地看着他, 知道他欠打的话没有说完。
武皇:“婵婵善良, 心有百姓,家人品行高洁, 还有一个伟大到让妹妹憧憬的梦想。”
军师:铺垫的差不多了, 可以来霹雷了。
李先生:这世上只有武皇不敢做的, 没有他不敢想的。
武皇:“让婵婵做女皇吧。”
军师闭眼深呼吸, 他以为自己需要至少一盏茶来冷静, 却惊喜地发现心脏稳当当的, 没有一点异样。
武皇:“婵婵是边疆的众望所归。”
李先生:“婵婵两岁半。”
武皇:“她救了边疆。”
李先生:“婵婵姓穆不姓武。”
武皇:“她救了边疆军。”
李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武皇, 神色严肃:“您没有开玩笑?”
武皇缓缓起身, 接住一片熬过了冬终于等来春风吹落的枯褐秋叶,“我们老了。”
李先生和军师的呼吸骤然加速。
他们两人和武皇形影不离, 他们懂武皇的每一句话。
他们老了,老的不是年龄,是根深蒂固的落后认知,是被腐朽环境污染的灵魂。
他们知晓爱护百姓的重要,为了武国的稳定, 他们必然把百姓放在心里, 却绝不会放在首位。正如他们现在所做的, 他们曾把贤臣放在首位, 曾把粮草和军队放在首位,百姓在他们心里的分量慢慢超过了朝臣, 未曾超过粮草和军队,若粮草和百姓发生了冲突,他们优先保护粮草。
武皇:“我能坐在地上和同生共死的士兵吃大锅饭,不会像婵婵那般家访,你们也不会。我们会用帝王之道和千秋大业来说服自己这些事情没有必要。”
然而,这些事情恰恰是春日的细雨,在种子渴望中慢慢降临,细细绵绵,润无声。
汴都的轰轰烈烈只是春日暴雨。
“我们的自尊放的太高,把自己看的太像个人物了。”
武皇的正经不能超过一盏茶。
“来,我们都学狗叫两声,把自尊降低一点。”
李先生微笑:“呵。”
军师面无表情:“滚。”
武皇有错就改,把朝臣关在皇宫里,他带着李先生和军师去家访。
李先生摇晃着孔雀尾羽扇,脚下不太愿意地挪着:“你见那几个绑匪会去人质家里唠嗑。”
军师揣着手,他已经在心里把所有的脏话骂了一遍,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武皇:“老百姓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如今大彻大悟,决定为了太平去做犬。我这样的可歌可泣的行为会在史书上记录下来名垂青史,你们跟着也能沾光。”
李先生:“谢主隆恩,不需要。”
军师:“我最大的抱负就是不遗臭万年。”
武皇:“那你们回去?”
李先生和军师站着不动,扭头看一眼皇宫的方向,继续向前走。
武皇大笑:“我不做皇帝是好事,你们不用畏惧我,我们可以做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兄弟。”
李先生和军师还沉着一张脸,眼底浮出单纯的舒畅。他们本是复杂的人,辅佐武皇时间长了,也就没了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是正常人,能够揣测的也是正常的皇帝,武皇这个不想当皇帝的掘坟疯批皇帝不是正常皇帝。没必要为难自己。
武皇站在十字路口,无须思考,他大跨步走向刘府。他依稀记得刘府有个庶子在边疆,这偌大的刘府,上上小小总得有一两个关心边疆的人吧。只要有一个,刘府就是第一只鸡。
边疆,长公主收到哥哥来信后立刻解开盔甲擦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欢快地跑向婵婵。
长公主:“哥哥杀鸡儆猴。”
茵茵悄悄地把刘府庶子作为第一个家访对象。
长公主:“哥哥打算退位让贤。”
婵婵还漫不经心地窝在大白白怀里嗦奶砖。
长公主:“让婵婵做皇帝。”
“不要!”婵婵一个激灵,奶砖都不甜了。
井象翘着腿坐在树荫下织羊毛衣,他现在熟能生巧,能织着毛衣耳听八方,“我不明白,武国的皇位就这么招人嫌弃?东岩皇子为了抢皇位打的头破血流六亲不认。”
小太子:“我也不懂。”姑姑和父皇都没想让他当皇帝。
井象:“你不想当皇帝?”
“想。”他不怕当亡国君,也为当好皇帝勤快学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