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他说的那人竟然是自己。
若是上一世,沉璧在茶馆中看到那花孔雀调戏女子后,能上前阻拦一二,而不是袖手旁观,也许她身上的毒早就会解开。
当真是命运弄人。
想起此事,沉璧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大都督的授意,与我并无什么关系。”
赵济笑着摸着胡子:“那天日头猛烈,夫人在城门口站了三四个时辰,老朽瞧出那日夫人身体不适,却一直都未离去,足以见夫人心善。”
沉璧笑了下:“您过誉了。不过,今日请您至此,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沉璧伸出手腕,放在了桌上。
“还请您看看,此病……能否医治?”
赵济道了声唐突,拿起一旁的帕子盖在手腕上,开始号脉。
半晌过去,赵济一直没说话,沉璧瞧着心里越发紧张。
又过去半晌,赵济才收回了手。
“您这胸口疼的症状,有多久了?”
没想到赵济能一眼看出症状,沉璧有些惊讶:“自我十四岁起,已经十多年了。”
闻言,赵济叹了口气。
“夫人,请恕老朽直言,这病确实无法可医。”
沉璧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赵济接着道:“您身上的症状,根本不是因病而起。”
“而是因为毒。”
……
夜里,季尧一进府,就看见姜妈妈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
季尧将手里的马鞭递给小厮,随意问了句:“怎么了?”
姜妈妈叹了口气,神情恹恹的:“夫人在府中待了一整日,本来上午还鼓弄些花草的,后来不知怎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不许人进去,也没用晚膳,只拿了一壶酒。”
见季尧没说话,脚步也没停,依旧往府里走,姜妈妈跟在后面又道:“大都督过去看看夫人吧,奴婢瞧着,夫人脸色不太好……”
话还没说完,季尧突然停下了脚步。
姜妈妈一向了解季尧的脾气,虽然他没说话,但显然是不悦了,姜妈妈不敢再开口,只带人默默跟在后面。
直到出了正厅,姜妈妈忽然发觉,季尧的脚步并不是朝着书房去的。
而是朝着后院的。
她悄悄让后面跟着的小厮停下,远远看看季尧走进了后院大门,终于放下心。
看来他们大都督对夫人,也不是完全不关心嘛。
这俩人,还是有戏。
……
季尧是不想来的。
他知道这女人一直都在躲着自己,平日里见到自己的时候,她恨不得避如蛇蝎,都懒得看上自己一眼,更不愿搭理他。
偶尔,她破天荒地主动来找自己一次,也都是有事要求他办。
就连上次得知她出门,他担心她出事,主动去接她,没想到遇见别人欺负她,他把那登徒子揍了一顿,她却完全没有感谢自己的意思,甚至连话都不与自己说,回府也不来找自己。
他虽不善言辞,但却是个识趣的。
知道自己不讨人喜,他也不再往前凑,开始主动避着她。
不知不觉,一抬头,竟然已经走到了后院门口。
刚想转身的时候,门口的丫鬟小厮见他来了,连忙纷纷行礼,就要进去通报。
他伸手止住了。
院里安静如水,月光昏暗不清,廊下烛火幽黄。
季尧站在门口的廊下,看着院中的海棠树随风而动,树荫下是被开垦的小花园,树荫正好笼罩了整个小花园。
这地方能遮风,能挡雨,她倒是会选。
只是,小花园里面光秃秃的,什么花草也没种进去,看上去孤零零的。
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季尧抱着手臂,靠在昏暗的廊下,心里暗自苦笑。
是啊,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旁边的廊下就是主屋,屋里燃着盏昏黄的灯火,平时整日跟在沉璧身边的小丫鬟,这会儿正靠在门口,头一点一点的,睡得熟了。
季尧没吵醒她,放轻脚步,径自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灯光幽暗,只燃了榻边一盏灯火,安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