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端起白粥,并着手里的馒头递给下一位难民, 笑意盈盈的脸上泛着红,额头上也都是细汗。
粥桶很快空了,小士兵端着空桶跑去后方,难民们也都四下散开,坐在街边,等着摊子重新支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勺子,端起摊上一碗水,朝着街边走去。
小姑娘正坐在街边的台阶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吹上几下。
他坐在小姑娘身边,把碗递过去,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指上:“手受伤了?”
听见声音,李骄抬起头来,看见阿尧坐在自己身边,她接过他手里的碗,咕咚咚喝上几口,随意用袖子擦了下巴。
“没事,刚才烫了一下而已。”
一听见这话,他马上伸手到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来:“一会儿还是属下来吧,您在旁边歇着就好。”
说着,李骄的手碗就被攥住了。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捏着药瓶里的布,仔仔细细给她指尖抹上冰凉的药。
李骄也没躲,目光不自觉落在身边的少年身上,见他紧蹙着眉头,神情认真得很,薄唇也紧抿着。
她磕磕绊绊道:“我没事,不、不抹药也行。”
他瞥了李骄一眼,手下动作没停:“抹上好得快些。”
李骄不说话了,他专心给她手指抹着药,直到全部抹好了,他收起药瓶,一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眼前的琉璃眸子。
明亮清澈的眼眸正盯着他,静静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碰上他的目光,琉璃眸子忽然眨了几下,连忙转头移开了,视线里,就只剩下一只泛红的小耳朵。
“我、我去那边看看,你不用跟着我啦!”
说完,李骄站起身,一溜烟跑到了街道对面。
他坐着没动,看着小人儿跑到对面的屋檐下,有几个难民孩子坐在那里,她过去坐在旁边,也不知道与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她弯腰捡起几枚地上的落叶,手指一转,落叶飞旋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小孩子们顿时惊呼一声,纷纷欢呼着叫好,跑到她身边围着,叽叽喳喳和她一起玩。
他拿起身边的空碗,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着对面的人儿笑得开怀,白嫩的小脸变得红扑扑,好看的杏眼都笑弯了。
许久,他才站起身,走回摊子前面,放下手里的碗。
陡然间,身后街道上倏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
“都闪开啊!马受惊了——!”
他一转过头,正好看见远处街道上奔来一辆马车,车上的马夫正拼命拉着缰绳,马儿依旧横冲乱撞,发了疯一般狂奔着,直奔着城门前的街边而来。
街边坐着的都是难民,大多数都是老人家,腿脚不方便,眼看着马车过来,大家纷纷四散着跑开,城门前的士兵也立即上前疏散人群。
混乱之中,一位老人忽然摔倒在地,手里的白粥洒在地上,瓷碗应声而裂,眼看着马车已经驶到近处,就要从老人身上轧过。
“阿尧!”
佩刀瞬间出鞘,寒光闪过,城门旁边的士兵们拿过长枪,正要上前,面前马车的车辕瞬间断裂开来,马匹瞬间被人牵制住,嘶鸣着在原地打转。
而后面的马车也没有倒下,被一只纤细的手稳稳扶住了。
车夫坐在上面,看着扶住马车的小姑娘,身上红衣被风吹得翩然纷飞,小手紧紧抓着断裂的车辕,她的目光却望向街道中间的一人一骑。
少年坐在马上,手中大刀未收,奇迹般地将马儿渐渐安抚住,骑到街道一侧停下来。
士兵们纷纷上前查看情况,帮着李骄扶住马车,马夫安然无恙走下马车,不住地朝李骄道谢。
李骄道了句没事,目光始终落在街边,直到瞧见阿尧从马上下来,马匹被士兵接过,他却四处找寻着什么,直到对上她的视线,他才停住不动了。
看着少年遥遥朝她点下头,李骄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头,李骄看着街边被扶起的老人,上前问道:“您还好吗?可受伤了?”
老人家瞧上去五十多岁,满头青丝已成华发,胡须乱糟糟的,身上也衣衫褴褛,沾了不少灰尘和洒在地上的白粥。
老人面色有些痛苦,揉着膝盖摆摆手,看着面前的红衣小姑娘,和正朝自己走过来的少年,抬手行礼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老朽拜谢二位。”
说着,老人就要跪下来,李骄和阿尧连忙上前把人扶住了。
李骄微笑着道:“您不必客气,没事就好。”
她看见白粥撒了一地,想去给老人再盛上一碗,脚步刚动,就被老人抓住了手腕。
阿尧看见,脸色一沉就要上前去,被李骄按住了。
“怎么了,老人家?”
老人的目光落在李骄脸上,看了半晌,才开口道:“姑娘体内虚寒,寒气颇盛,日后要注意调养,切勿不可贪凉。”
李骄顿时瞪大了眼睛:“您、您是大夫?”
老人点点头:“老朽只是略通医术,身上又无分文,只能以此报答一二。”
蓦然间,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和少年,神情严肃起来。
“日后若有机会,老朽定会报答二位今日的恩情,永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