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后面的融冰瞧见了,半晌走上前,打破尴尬道:“殿下,还是奴婢来吧,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说着,融冰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沉璧唇边。
沉璧看了半晌,竟然默默张开嘴,喝下了药。
李景成移开目光,心里蓦然有些不舒服。
他和融冰嘱咐几句,也没再多留,起身出了房门。
出门的时候,他脸上明显带了几分不悦,将门外的盛常吓了一跳,
盛常见到他走出来,立即上前道:“殿下,西域的那位来了,已经到书房了。”
李景成“嗯”了一声,大步朝院子外面走去,脚步没有半分犹豫。
盛常跟在后面,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这位爷来这里,都像是魔怔了,绝对不肯轻易离开。
怎么这一次,不仅没有一步三回头,还走得这么飞快?
不对劲呀?
盛常心里疑惑,但也不敢问,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触到霉头,朝着一起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离这里并不算远,没一会儿,二人就到了书房门口。
刚一进门,李景成就看见门口的屏风上,正倒映着里面的人影。
这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的窗下,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把玩。
书房的门被盛常从外面关上,李景成走进去,看见那人穿着一身赤色骑装,青丝披散着束在身后,红绳串着银饰挂在耳后的小辫子上。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听见脚步声,笑眯眯地看过来。
“你来了。”
这人开口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西域的口音。
李景成皱起眉头,走到书案后面,不满道:“大白日的,你就敢到这里来?”
尉迟淮支着脑袋,看着走到书案后的李景成:“我听说,东楚的皇帝病倒了,如今是太子殿下监国,自然没什么怕的。”
李景成冷哼一声,合上了几本敞开的奏折,扔在旁边:“你是从西域过来的,还是边境?”
“自然是边境。”
李景成在书案后坐下,抬眸看向他:“边境情况如何,下了北境几座城了?”
尉迟淮笑着道:“早就数不清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北境已经是囊中之物。”
李景成皱起眉头:“你别大意。这些年,玉家军在季尧手里,可不比在塞北王手里差半分。”
“是啊,要不然你们也不能和他打了十年,打到最后,还是送去公主,求着人家和亲?”
见李景成的脸色顿时沉下去,尉迟淮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如今季尧已死,玉家军再厉害,也是群龙无首、强弩之末了。”
话音落下,李景成却没有开口,半晌,他才道了句:
“你确定,季尧真的死了吗?”
尉迟淮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道:“人是我亲手杀的,殿下这话,可就是不信任我了。”
“并非不信你,而是季尧此人,一向诡计多端,狡猾得很。”
李景成看向尉迟淮,眼里带了几分戏谑:“当年,你们西域大王子也是与他对阵过的,那个时候,你们西域输得有多惨,还用本宫说吗?”
听见自己的话,又被还了回来,尉迟淮脸上的笑容一滞,只好道:
“王子殿下本就不擅长用兵,当年那一仗,若不是太子殿下相助,他怎么能杀了塞北的白浩将军,得到大王的赏识呢?”
李景成沉声道:“本宫不是为了帮他,白浩若不死,塞北不会被轻易拿下。”
尉迟淮笑得有几分阴森:“是啊,白浩将军可是难得的用兵奇才,我们大王得知他身死的时候,还感叹过可惜呢。”
李景成移开目光:“你们大王眼光不错,你能得到他赏识,本事也不小。”
尉迟淮垂下眼眸,无声地望向窗外:“大王已经老了,若不是王子殿下肯提携我,我也不会有今日。”
他目光沉了下去,一时没再开口。
窗外,一道身影站在原地,脚下如生了根般,半晌都没动。
寒风凛冽,吹乱了那人耳边的碎发,抬头时,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殿内的声音,明明就落在耳边,却似乎听不清楚。
脚步艰难地挪动着,一时之间神志不清,径直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了声音:
“良娣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身影顿时僵在原地,她转过身,看见盛常走下台阶,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