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需要二次确定她就可以断定，面前这个少年，的的确确就是安行鱼，同样的脸，身高，下意识动作，还有和出事那天同样的穿着。
&esp;&esp;光照在晦暗不明的脸上，她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头一次面对这么大的挑战。
&esp;&esp;“身上都是湿的，先去洗洗吧，我有几件没穿过的衣服你先换上，等下生……”病了怎么办。她停顿住，他是鬼了，根本不会生病。
&esp;&esp;可他还是顺从拿着她递的衣服，进了浴室，把外面的空间留给温嘉宁用来消化信息。
&esp;&esp;死了十几年的弟弟复活了，还是在她床上。
&esp;&esp;这是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的程度，她头疼看着厕所，里面不声不响。
&esp;&esp;不对，不是复活，是成了地缚灵。
&esp;&esp;据他说是被心中有未了结的愿望，所以被困在人间不得往生，要让他了结心愿之后，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
&esp;&esp;“你有什么心愿呢？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给你完成。”
&esp;&esp;“她还好吗？我，想去见我妈妈。”
&esp;&esp;少年殷切的看着他，手机屏幕莹白的光照在他脸上，温嘉宁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看着他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esp;&esp;“你不是变成鬼了吗，不应该跟电影里一样，穿墙而过，日行千里吗？”
&esp;&esp;他摇摇头：“我是地缚灵，只能被待在一个地方没办法离开，要不是姐姐去了江边，我被玉观音领着走了出来，可能一辈子都要困在那。”
&esp;&esp;玉石本就属阴，是招鬼之物，再加上玉观音原本就是安行鱼的旧物，也不奇怪。
&esp;&esp;“那你干嘛……那样啊。”
&esp;&esp;最后一个问题她显然问的有些难以启齿，干脆囫囵过关键字后说出来。
&esp;&esp;这次他明显多反应了会，不敢看她的眼睛，回答打字飞快：“我是鬼，需要吸人精气，不然会，精神衰弱锁回原处。”
&esp;&esp;“不过姐姐放心，我只会吸一点点。”
&esp;&esp;轮到温嘉宁沉默了，这倒是和那些影视作品里的情节差不多。
&esp;&esp;不过，为什么这种地方纪实啊……
&esp;&esp;女鬼从坟墓飘出，捉住路过的书生口对口吸食精气，吸干精气后把人干随手丢弃，想到这她混身一激灵。
&esp;&esp;话题又回到原点，他固执的继续询问。
&esp;&esp;“姐姐，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妈妈还好吗？身体怎么样？”
&esp;&esp;话在舌尖绕来绕去却说不出口，该怎么对他说呢，他的尸体随河水飘摇至今仍未找到，推搡他落水的孩子却因为年纪太小被法律放过。
&esp;&esp;连他的母亲都…
&esp;&esp;“安姨她…”她声音艰涩：“…去世了。”
&esp;&esp;当时安姨听到儿子落水下落不明后，身体就撑不住了，可硬生生顶着一口气调查了叁天，依旧没有线索，最终因病情每况愈下去世。
&esp;&esp;……
&esp;&esp;……
&esp;&esp;“我知道了。”
&esp;&esp;“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想见她。”
&esp;&esp;这个见自然不会是指人了，而是想知道母亲的魂归之处。
&esp;&esp;于是她回答：“好，当然。”
&esp;&esp;恍惚回神，暖融融的光给空荡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温馨，她将剩余咖啡喝完，又倒了杯温水放到桌上，也不知道要给谁喝。
&esp;&esp;“姐姐，你能来一下吗？”
&esp;&esp;目前安行鱼喉咙说不出话，于是她把手机留给了他，自己则用ipad跟他在文件助手里头对话：“怎么了小鱼？”
&esp;&esp;“能进来吗。”
&esp;&esp;看到这四个字，她脸上维持的微笑好姐姐表情龟裂碎成一地。
&esp;&esp;“我需要你姐姐。”
&esp;&esp;需要，需要什么不言而喻。
&esp;&esp;这词用的太过巧妙，既没有点明是什么，又能很容易让人理解，以至于她一时之间只有进没有退的选项。
&esp;&esp;手放在旋钮上迟疑，还是打开了门。
&esp;&esp;她松口气，好在衣服是换上了，至少没有赤身裸体坦诚相待。
&esp;&esp;“我该怎么做？”
&esp;&esp;“稍微低点头姐姐，其他没有。”
&esp;&esp;连打字速度都变慢了，少年浑身无力，只能靠虚扶着让他靠在她身上。
&esp;&esp;他的手环住她的脖颈，让两人距离贴的更近，冰凉唇齿相触后，她感觉身体有什么在极其缓慢的流逝。
&esp;&esp;从来没有一件事，让温嘉宁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esp;&esp;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去忽略，可所有的感官都凝结在相触的地方，她是不是疯了，就这么理解了这些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esp;&esp;答应带他回去见安姨就算了，现在还献身给他采集精气，她脑子里进的水应该不少。
&esp;&esp;于是胡思乱想左顾右盼个没完，却不小心看到定在面前人的眼睫上，他睫毛很长，微微颤动投下一小块阴影。
&esp;&esp;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这是为了帮助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确在接吻。
&esp;&esp;不是无意识，也不是被迫。
&esp;&esp;身上相同的味道，浓烈的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一样，舌尖不小心扫过她的牙齿，她一下屏住了气。
&esp;&esp;察觉到这点的少年稍稍拉远了点距离，让她有所喘息。
&esp;&esp;“我还可以，需要你一会吗？”
&esp;&esp;声音似乎有了些气力，只不过听起来还是有点沙哑，嘴唇上沾着从她身上汲取来的温度，说起话也又了点人的味道。
&esp;&esp;“能，快一点吗？”
&esp;&esp;温嘉宁侧过头没敢看他，可他却深感愧疚跟她道歉：“对不起，姐姐，我还没学会快的。”
&esp;&esp;真是，好糟糕的对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