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校医院的时候体温都烧到三十九度七了,你是转院还是……”
“现在还烧么?”谭峰关切的问着。
“刚退。”校医翻了个大白眼,“早问这些不就完了,巴巴儿了半天没用的,你给孩子转院不转?反正病了也耽误上课,不如带去市里医院里再好好查查。”
“退了就行。”谭峰陪着笑,“既然退烧了就不用看了,他还小着呢,发发烧也不是什么大事……”
校医是真心服气了。
她把手边的几样东西摔得乒乓直响,“那你给费用结了!地塞米松八块,退烧药五粒一块钱,注射器一块,输液器一块,生理盐水五块,一共十六!”
“小孩子发烧不能用太好的药……”谭峰边说边从口袋里掏钱,“这要是在我小时候,五毛钱的药就够了……”
校医懒得搭理他,接过谭峰递来的二十块钱,反手就扔回去了四个钢蹦。
硬币在木质桌面发出了一阵脆响,谭峰愣了愣,很快笑着从桌面上把钢蹦抠了起来,美滋滋的对她说,“那就……都托你继续照顾了,我等会还有事情。”
校医不耐烦的冲着他摆了摆手,见谭峰根本没什么想留下的意思,她跟着叹了口气。
“那个……那个谁,对,谭乐,你输水自已看着点儿,快输完了喊我给你拔针。”
谭乐“嗯”了一声,透过湖蓝色的围帘看向校医室门口的方向。
一方小世界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他盯着输液瓶里不断翻滚冒出的小气泡。
脑子忽的就放空了起来。
没有上学,没有考试,没有做不完的作业和背不完的课本……
没有家人,没有老师,没有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和施暴者的拳头……
如果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这些,该多好……
也滚出去
“你这是干嘛呢!”
谭乐刚压好手背上的止血棉花准备自已给自已拔针,就被突然从帘子后面钻出来的白石吓得浑身一颤。
被这么一吓,针头从他手背里被拽了出来,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就是血流的比预料之中多了一些。
他压着棉花冲着白石举了举手,“校医正好出去上厕所了,我就想着自已拔针。”
“你下次自已拔针可以把这个管子往这儿转一圈儿。”白石指了指输液架上的把手,“摩擦力,懂吧,拔的时候踹一脚架子,拔的嗖嗖的,一点都不疼。”
小孩笑的贼兮兮的。
“懂了。”
许是病了一场的缘故,谭乐现在的气色看起来甭提有多差,就不说那看着就白的有些吓人的脸色,光是那两个黑眼圈就黑的跟带了个墨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