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莫启哲叮嘱她:“公主,一切都要想开点。事已至此,你再伤心也没有用。你是不是有个叫赵构的哥哥?”他想起了日后建立南宋的那个宋高宗。
“他是我九哥,现在去了南方不在汴梁。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哥哥叫赵构?”香宁公主奇道。
莫启哲心想:“你这个哥哥的大名可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投降派的大头头啊!”嘴上却说道:“听别人说的呗。你这个哥哥可了不起啊,说不定以后还能建立个南宋什么的,所以你们大宋还是有希望的。”人一有了希望便不会轻生,他只盼香宁公主早日脱离悲伤,所以就连宋高宗这种窝囊废在他嘴里也成了“了不起”
香宁公主点了点头,道:“启哲,我求你一件事。”
莫启哲咧开了嘴,苦着脸道:“又要求我,你不会是要我去救赵构吧?他可用不着我救。”
“当然不是。我是要你待会儿赴宴的时候,注意一下宴会上有没有大宋的降官,坐在最上位的那个是谁。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香宁公主嘱托他。
莫启哲点头道:“啊,这个容易!”
告别香宁公主,莫启哲和耶律玉哥一前一后骑马离开园子,在二百名战俘兵的簇拥下向皇宫走去。路上他想:“为什么公主要知道谁是最大的降官?嗯,看来公主想知道朝中是谁里通外国,出卖大宋。嘿,那还用问,当然是秦桧了。”
不多时,一行人马到了大宋的皇宫。
莫启哲第一次进皇宫,重重宫室绕得他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举行宴会的宫殿,隔着几道长廓便听到从大殿内传来的笙萧琴瑟声以及金官们的喧哗叫嚷声。
当他一踏进大殿,殿内的琴声和叫声登时止住,静悄悄的一片。莫启哲吓了一跳,干嘛,不会是鸿门宴吧!
片刻的寂静之后,大殿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莫启哲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把我当成英雄一样的来欢迎啊!
金国的军官们一拥而上,纷纷讨好,马屁拍得山响。金国立国不久,众将们还没学会官场上那种不露痕迹的马屁高招,奉承的话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句,什么英勇无敌神勇盖世之类的,你说完我说谁也没落下。
即使这样莫启哲也是听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随口吹牛把自己说得好似关云长复生,赵子龙重活。大殿内还有不少宋国的降官,他们也过来向莫启哲讨好,对这位大金新贵礼貌有加。
就在他们互相吹捧的时候,完颜宗翰到了,哈迷蚩和一个宋朝的大官陪他一起走进大殿。众人施礼过后按官职大小坐下,莫启哲无官无职却坐在了完颜宗翰的身边。
众人均想,这小子好运来了,立马便会高升。
完颜宗翰举起桌上的酒杯,对莫启哲道:“好兄弟,你叫莫启哲对吧?我昨天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日在汴梁城下力斩宋国第一猛将李利贞的勇士。来,我敬你一杯。”
莫启哲连忙举起酒杯道:“大帅过奖了,小人在大帅面前怎么敢称勇士,小人哪里及得上大帅勇武之万一。”
完颜宗翰哈哈大笑,向莫启哲介绍说:“这位是原宋国的太师张邦昌张大人,这位是咱们大金的哈迷蚩军师。”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人。
莫启哲向二人见礼,看了一眼张邦昌,原来那个大官就是你啊,不是秦桧,等会儿回去一定要告诉香宁公主。
这张邦昌对莫启哲甚是不满。原来,很早以前他便和金国暗中来往,这次更是对完颜宗翰积极配合,把钦宗皇帝诓到金营当人质,好助金兵占领汴梁。可他没想到半路冒出个莫启哲,把钦宗在城门口就给掳了去。钦宗没送到金营,完颜宗翰自然不会感谢他,他这功劳就等于被莫启哲抢了去,张邦昌能不生气嘛。
张邦昌得知莫启哲是个战俘奴隶出身,便想羞辱一下他,假笑着问道:“不知莫将军家乡何处,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莫启哲回答道:“张大人问我是哪里的人啊,我是哈尔滨人。”他也听出了张邦昌话里的骨头,所以后一句便没回答。
“哈尔滨,哈儿滨,哈勒”哈迷蚩忽然拍手大笑道:“莫将军,原来你出生在咱们阿勒锦哪!哈尔滨是他们宋人的叫法。”
他这话一说,莫启哲一愣,心想:“原来哈尔滨在金朝时叫‘阿勒锦’哪,哈尔滨竟是女真话!”
完颜宗翰这时也笑道:“兄弟,你是在‘荣誉之城’出生的啊!那你不是辽国人啦,你在战俘队里,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辽国人呢!”
原来哈尔滨的女真话本义是“荣誉之城”这点莫启哲倒不知道“对啊,大帅,我确实不是辽国人。”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自己实事上哪国人都不是。
哈迷蚩摸了摸鼻子道:“你出生在阿勒锦,如不是女真人,那定是鲜卑人。小时候,父亲曾带我去过阿勒锦,那里除了咱们女真人之外,就只有鲜卑人了。对了,你姓莫,应当是慕容的转音。莫将军,原来你是鲜卑贵族之后啊!”莫启哲心中一乐,哈迷蚩这话其实就等于把自己划入了金人的行列,既然成了自家人,那以后可就好混了。
他马上顺着话茬胡编道:“是啊是啊。我是鲜卑后裔。只不过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到宋国,一直没能回家。唉,儿时的鲜卑话我是半点都不记得了,真是惭愧啊。这就叫做乡音已改鬓毛这个鬓毛没衰。”
莫启哲心想:“这个狗头军师别一会再跟我来几句鲜卑话,那我可不会,还是趁早把话封死才对。”
“原来如此,兄弟你受苦了。你是出生在阿勒锦的鲜卑后裔,那其实就是女真人了。这次征宋你又立了大功,这样吧,我封你为骠骑大将军,加猛安谋克称号,即日便向朝廷上报。”完颜宗翰很大方地论功行赏。
众金将脸上都露出了艳羡之色,这骠骑大将军倒也罢了,猛安谋克的称号可是大大的荣誉。
猛安谋克,女真话原意为部落军事酋长或氏族长之意,是大金国非皇族贵族的最高荣誉称号,爵位相当于宋国的万户侯,或原大辽的万夫长,入则是朝中显贵,出则是领军大将。
哈迷蚩举杯恭喜莫启哲:“莫将军,这一来你可就是咱们大军中的第二号人物啦,除了大帅之外就数你的官最大了!”
莫启哲干笑了几声,谦虚一番。他心中不解,这猛安谋克到底是什么官,有多大?这狗头军师怎么笑起来这么奸诈,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封赏已毕,大家开始把酒言欢。众将连连向莫启哲敬酒,马屁拍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莫启哲更是如鱼得水,对完颜宗翰大献殷勤。他的马屁功夫可比金官们高得太多,酒才喝到一半便把完颜宗翰拍醉了,一口一个启哲老弟地叫着,莫启哲当然顺杆爬上,也叫起完颜大哥来。
莫启哲看了看宴会中服侍的宫女,想起了香宁公主。这女孩儿公主之尊,这些日子却一直没个象样的人来服侍,太委屈她了。
他道:“完颜大哥,你能不能赏我几个宫女啊!我当了官却没人服侍,这不是丢咱们大金国的脸嘛!”
完颜宗翰笑道:“好啊,你要是喜欢,这些都赏你了。”他大方的一挥手,殿中几十个宫女就都成莫启哲的了。
莫启哲谢道:“那就多谢完颜大哥了。”随即对身后的耶律玉哥吩咐了几句,叫他立即选几个宫女先给香宁公主送回去。他出来久了,对香宁公主不放心,战俘们是绝对不可以靠近她的,但宫女就没关系了,有几个宫女看着她,也好让自己放心。
耶律玉哥领命而去。
莫启哲笑道:“完颜大哥,你这次灭宋有功,回国之后朝廷定大大有赏。”
完颜宗翰摇头道:“这宋国的皇族中跑了个叫赵构的王子和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公主。人没抓齐,功劳不算完美。说起回国,我倒有一事要告知你,攻打宋国日久,我打算尽早撤兵,免得宋国的那些勤王之师来救皇帝,还是把那两个皇帝赶紧送回大金才稳妥。”
莫启哲听他要撤兵,随口就问道:“那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完颜宗翰道:“宴会一结束,连夜起程。”
“什么?今天就走,这也太急了吧!”莫启哲吃了一惊,怎么才占领汴梁两天就要撤兵,好象历史上并不是这样的啊!要走至少也要等另一路金兵到达之后吧,看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这个兄弟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原因。不过,我走之后汴梁就留给兄弟了,你就做汴梁镇守使好了。”完颜宗翰用很“信任”的语气对莫启哲说。
“啊?!让我镇守汴梁!”莫启哲简直是受惊过度,有没有搞错,就自己那三千来人怎么守得住汴梁,这城里几十万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
完颜宗翰道:“兄弟,这事非你莫属啊。你想,这军中除我之外就是你的官职最大了,我要带兵回国,这汴梁城你不留守谁留守?”
这话一入耳,莫启哲心中就明白了:“怪不得刚才狗头军师笑得那么奸诈,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要我留在汴梁替你们挡住那个勤王之师。我就知道,你们封我做大官是没安好心。”
他急道:“那大哥不等另一路军队来啦?我那点儿人也守不住汴梁啊!”“这你不用担心,让张太师帮助你好了。”完颜宗翰指了指张邦昌。
莫启哲向这位张太师看去,张邦昌立即冲他一笑,莫启哲无可奈何,只能也点头回以苦笑。
哈迷蚩在旁说道:“大帅,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完颜宗翰点头道:“大伙这就散了吧,回去整军,马上出发。”
众将立即放下杯筷,纷纷离席走出了大殿。
莫启哲一看这架势,赶情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要走的事,就瞒着我一个呀!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殿,也不去相送完颜宗翰,径自回园林去了。半路上,遇到了赶回来的耶律玉哥。
莫启哲问道:“玉哥,那几个宫女给公主送去了吗?”
“送去了。公主很高兴,那几个宫女以前就是服侍她的,她还夸我能干呢!”耶律玉哥早已知道那天见到的仙女就是香宁公主,平时莫启哲管得太严不让他见公主,今天终于能和她说上几句话,他心里很是高兴。
“是吗?以前就是服侍她的啊!这么巧。”莫启哲叹了口气“玉哥,完颜宗翰今晚连夜走了,留下咱们镇守汴梁,这回咱们死定了!”
“连夜走了!他怎么走的这么急,是不是宋国援军到了?”耶律玉哥对完颜宗翰的这种行为也是大为不解。
“可能是吧。太不象话了,这家伙竟敢陷害我,让咱们替他挡宋兵,真不是个玩意儿!”莫启哲破口大骂,耶律玉哥立刻随声附和。
两人骂了半天也没骂出花样来,莫启哲说道:“玉哥,要不咱们拉着队伍逃吧。”
耶律玉哥道:“逃到哪里去啊?咱们一逃,金兵必要捉拿,宋人又把咱们当仇人,就算能逃到别的国家去,可人家也不见得肯收留啊!”莫启哲心想:“天下这么大,此时竟无我立足之地。也罢,留守便留守,打仗便打仗,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人少,要想打胜仗的话就得用厉害点的武器。我看咱们得多准备点弓箭才行。”
“要用厉害点的武器啊!我看还是大炮比较厉害,弓箭这东西”耶律玉哥话没说完,只见莫启哲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惊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莫启哲大喜若狂道:“你刚才说什么?大炮!我怎么没看到,在哪里有啊?”要是有了大炮,自己可再也不用受人的窝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