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启哲求道:“兄长饶命,咱们有话好说,你不是要我撤兵吗,我撤就是!”将军摇头道:“晚了,你占我大宋如画江山,岂是撤兵两字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还我河山,休想活命!”
“岳大哥,岳爷爷,你只当我是个屁,放了就算了!我滚回汴梁,再也不来,只要你放我活命,我还你广西,海南也还,我把大理送你!”莫启哲被宝剑指住喉咙,不敢反抗,只能一个劲儿地求饶。
这名将军正是莫启哲最害怕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岳飞!
岳飞摇头道:“都元帅怎么称我为爷?我们可是平辈论交啊,难不成你忘了?”
莫启哲气都喘不过来了,再不敢与岳飞称兄道弟,他在十里亭与那个假岳飞交谈之时,便发现有些蹊跷,可万没成想岳飞早识破了他的诡计,不但不上当,还派了个假的故意让自己抓,自己与他斗智斗得一败涂地,不如再与他斗斗勇好了,死马就当活马医了!
莫启哲挤出一丝笑容,道:“岳兄,咱们身为武将,讲究的不是耍奸弄诡”
岳飞打断他的话,道:“你可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并未使用诡计,这是地地道道的兵法,光明正大!都元帅熟读兵书,应当明白!”
莫启哲摇头道:“你就是在使用诡计,还反说光明正大,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身为英雄,岂能蒙我!”
岳飞微笑着坐下,道:“都元帅是在拖延时间吧,我劝你别浪费力气了,你兵马再多。也救不了你!不过你既然非说我使用了诡计,那我当给你解释一下,免得你说我大宋男儿都似你们梁狗这般无耻!”
莫启哲道:“我不是梁狗”他眼珠乱转,口上胡诌,心里却在打算着逃跑的念头。
岳飞不理他的扯皮,道:“我答应你去议和,派出与我相貌相似之人。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第十一计李代桃僵,用较小的损失使你麻痹大意,我让你得胜入城是第十计笑里藏刀,知州让你的大军出了城,是第十九计釜底抽薪。我现在擒住了你,是为第二十二计关门捉贼!我想请问都元帅,我用的哪条计是诡计啊?不妨说给我听听!”
莫启哲就知道个第三十六计是走为上,再就不知道别的了,听岳飞一一道来。他实在挑不出毛病,只好道:“全是诡计,一连串地诡计!”
岳飞笑道:“那就是连环计了。却是第三十五计!都元帅还不服气么?”
莫启哲起身道:“不服,有种咱俩单挑,你要是赢了,我就服气,还你河山,如何?”
岳飞手中宝剑向他一指,道:“你已是我阶下之囚,不配与我交手。我不会和你白费力气的!”说着,宝剑顶住了莫启哲喉咙,向前轻刺。
莫启哲连忙大叫:“投降投降,岳兄手下留情,小弟的脖子决没你的宝剑锋利。这点非常明确,不用试了!”
岳飞提住莫启哲的后衣领。把他带出了屋子,屋外站了无数宋兵,见岳飞出来,一起抱拳行礼,道:“骠骑兵已经全部绑缚完毕,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岳飞道:“把他们带到东城垃圾场去,筑墙看押,待我禀明皇上,再做定夺!”他对莫启哲道:“你的手下和你一般大意,以为入城就没事了,都喝得烂醉如泥,你不会以为仅靠站岗的卫兵就能抵挡得了我全城军民地抗敌之心吧!”
莫启哲一言不发,闭目等死,如落入别人手里胡言哄骗没准儿还好使,可落到了岳飞手里,他是甭想活了,只求岳飞不要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把自己的皮给扒了就行!
来到将军府的地牢,岳飞把他给扔了下去,道:“都元帅,这是专门为你修的王宫,你看看可否满意?”
莫启哲尚未答话,却听到有人叫他:“相公,相公!”牢中只有墙上的一盏油灯,借着这微弱地灯光看去,那人竟是温熙,小姑娘泪流满面,扑到他怀中放声大哭。
莫启哲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哄道:“乖,不要哭,莫要让别人小瞧了咱们!”
温熙抽抽泣泣地道:“我也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
在干草堆上坐下,莫启哲道:“他也就是把咱们砍了脑袋,放心好了,一刀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杀过的人多到数不清,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却连累了你!”
岳飞道:“都元帅,你手下能人不少,我怕他们救你出去,所以要给你上锁!”手一挥,宋兵上前,给莫启哲戴上了一个大枷,上面加了一把大铁锁。
岳飞又道:“这套刑具共重九九八十一斤,与都元帅的身份符合,你慢慢享用吧!你侵我国家,杀我百姓,这种待遇我很愿意为你提供。”说完,岳飞转身出牢。
莫启哲被大枷锁压得筋骨俱疼,他叫道:“你们这样老子就怕了吗,告诉你们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叫一声出来,就不算是好汉!”
看牢的宋兵取笑道:“你都叫了多少声啦,早就不是好汉了,你这条梁狗,老实地待着吧!”
温熙上来替他揉捏被枷锁套住地肌肉,可那几个宋兵却又过来了,把温熙拉起,要带到外面去。莫启哲大急,道:“兵大哥,你们是不是要银子啊,钱我有的是,请兵大哥尽管开口,莫要欺负女子!”见宋兵不理他,莫启哲怒道:“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他奶奶的,我把你们活着蒸了!”
温熙也以为宋兵要非礼她,又哭又叫,紧紧抓着莫启哲手臂就是不肯放开。宋兵气道:“我们是要给她换个牢房,送到女监去,你们孤男寡女地怎能住在一起!你们是重要囚犯。我们怎敢动她,不要命了吗?叫个什么劲儿,莫名其妙!”
温熙叫道:“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我们向来是住在一块的,我要服侍相公,你们放开我!”一着急,她张嘴就去咬宋兵。宋兵疼得哇哇大叫,举手就要打温熙!
莫启哲忙阻止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粗,她一个女孩子家。哪能受得了兵大哥的拳头!温熙,换个牢房就换个牢房,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跟他们顶嘴!”
“我又不是男人,也不想做好汉!”温熙死也不肯走。宋兵无法,只好留了她在这里,直骂她和莫启哲一样。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给你换女监你还不领情,留在这里,等要解手的时候,看你好不好意思,当我们还能给你现搭个茅房啊!
谁知温熙一点儿也不在乎莫启哲看她,再说这地牢里只有一盏油灯,她要解手只需吹灯即可,莫启哲想看也看不到!至于说到她会不会去看莫启哲。其实她还少看过吗,莫启哲洗澡的时候,她向来躲在一边欣赏,反正相公也不在乎,她自然也不必装什么淑女!
宋兵出去了。地牢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莫启哲低声道:“这回可玩儿完了。我估计不出三日,咱们就得被砍了脑袋,只是不知其他人被关在哪里?”
温熙道:“这地牢里好象就咱们俩,我没看到耶律玉哥和杨再兴他们。”
莫启哲摇头道:“再兴出去整军了,他不可能被抓,可玉哥却和我同在城中,他也一定被抓住了!糟糕,我这傻兄弟脑袋一向不灵光,他要是在被抓时反抗,岂不要被杀死,其他将军也可能遭了难,没想到这次咱们城里地军队竟闹了个全军覆没!他妈的,咱们这么多人,每日吃粮也吃穷了宋军,叫他们抓俘虏!”
“说不定杨再兴会救咱们出去地,就算重新占领广州,也未可知!”温熙安慰他。
“唉”莫启哲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地牢之中无日月,也不知被关了多长时间,莫启哲只觉得光头上长出了一层短发,短发又慢慢长长了,胡子不刮,更是长得满脸都是,用手一摸,竟成了个猛张飞,一脸的大胡子。
温熙也是越来越憔悴,脸颊陷了下去,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刚开始她还每日哭泣,到后来,也没眼泪可流了,只是整日伏在莫启哲胸前睡觉,醒来就和莫启哲一起算日子,算算他们被关了多久。16k
这日吃过牢饭,温熙道:“相公,咱们被关了多久啦?我怎么觉得好象有一百年那么长,快一辈子了吧,我今年大概八十岁了!”
莫启哲笑道:“没那么长的,他们每天给咱们送两顿饭,我算了一下,应该有四个月了,现在外面应该是春暖花开了,咱们汴梁那儿”说到这儿,莫启哲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温熙赶紧给他捶背,道:“你近来怎么总是咳嗽,是不是这大枷压的?”
莫启哲摇头道:“不是,是胸口疼,那两处死穴总是疼,而且越来越严重,我看我活不了多久了!”
“相公快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等咱们回汴梁后,我还要你带我去踏青呢,带着风筝去,你先把风筝放起来,然后再给我玩儿,好不好?”温熙捶完后背,又给莫启哲揉胸口。
莫启哲断断续续地道:“今日怎么疼得这般厉害,我我不行了”
温熙见他满头冷汗,嘴唇青白,全身抖个不停,她吓得大叫起来:“相公相公,你不要吓我呀,你怎么啦?来人啊,来人啊,都元帅不行了,快叫大夫来啊!”这地牢修得极为封闭,除了透气地小窗外,与外界再无联系,温熙叫了半天,也无人理会,温熙绝望地嚎啕大哭,她疯了似的把牢房里地一切东西都向那扇大铁门扔去,可依旧没人进来。宋军有严令,莫启哲的嘴上功夫极为厉害,可把直铁棍说弯。能将死人说活,如果宋兵经常和他说话,很有可能被他说动,没准儿会偷偷把莫启哲放出,所以为了不受他的蛊惑,最好地办法就是不答理他,有了这个命令。宋兵平常是不敢来牢里的,免得不小心上了莫启哲的恶当。
温熙又回到莫启哲身边看他,莫启哲这时已经快没气了,呼出来地气比吸进去的多!温熙解开他地衣服,见莫启哲胸前那两个青点已经肿大起来。足有两个青杏那么大,这是死穴的伤势发做,莫启哲恐怕真的要归西!
又哭了一会儿,牢房被打开,宋兵进来给他们送饭。温熙急忙叫道:“兵大哥,我相公快不行了,求你快点找大夫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宋兵隔着铁栏向里面看,他们也看不清莫启哲地具体伤势,可又不愿进去,都道:“定是诡计,莫小狗又在耍花招骗人!”
温熙把饭碗向宋兵扔了过去,骂道:“你们这帮胆小鬼,我相公在牢里被关了这么久,你们还怕他。不敢进来!我告诉你们,要是相公死了,我大梁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大军来攻,踏平你们南宋!”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句威胁之言。温熙平时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可今天宋兵听到这话。却全是一哆嗦,互相看了一眼,一名宋兵飞跑了出去,可能是去找大夫了。
不多时,外面闹吵吵地进来一大群人,岳飞也在其中。守牢宋兵见将军来了,禀报道:“将军,莫小狗好象不行了,我们没办法,这才请你来地!”
岳飞点了点头,数月之间,他更加威严,没有理会宋兵,只是对身后的大夫们道:“进去给他看看,千万不可让他在这时候死了!”
大夫连连答应,宋兵给他打开了铁栏门,大夫们一起进去给莫启哲把脉,一个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摇头,道:“照我看他是不行了,你们也来看看。”
其他大夫纷纷上前给莫启哲把脉,全都摇起头来,都道:“没救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温熙急道:“别说不行,再不行也得治啊!”她指着莫启哲的胸前,对大夫们道:“我相公的病因在胸前这两个青点上,他被别人点过死穴,现在发作了!”
岳飞脸色凝重,心里却十分着急,现在南宋的情况刚有所好转,要是莫启哲在这关键时刻见了阎王,那南宋可就又得战火纷飞了!他道:“被人点了死穴,是谁点地?”
温熙回答道:“是一个大和尚,他是个武林高手,轻功好得不得了!对了,他是大理人,姓段!”
岳飞想了想道:“既是江湖人士点地穴,恐怕普通医术治不好。这样吧,我来给他看看!”他俯下身子,给莫启哲查看伤势,看了半晌,岳飞也道:“我也没法,得请精通点穴的人来看才行。这牢里不能住了,得把他送出去。来人啊,把莫小狗抬到我的屋里去,多派人看守!”
解开大枷,宋兵上前抬出了莫启哲,温熙也跟着出去了。一出牢房,温熙只觉得阳光耀眼,她长时间不见太阳,受不了这么刺眼的阳光,眼睛一阵刺痛,头脑发晕,卟咚一声,倒到了地上。岳飞无法,只好亲自挟起这个浑身脏兮兮地小姑娘,送到了自己地寝室。
把莫启哲放到了床上,岳飞命令道:“把窗子都放下,再挂上窗帘,别让阳光进来,他们见不得阳光!”
大夫们用浸了药的热毛巾给莫启哲敷胸口,他们能做地也仅有这些了。岳飞想了好久,才道:“可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我要给朝廷写封奏章,得快点把和梁国的事结束,要不然麻烦就更多了!”又吩咐宋兵暗中邀请精通指法的人来广州,万不可公开,绝不能让城外的骠骑军知道。
此后数日,在大夫的精心救治下,莫启哲的伤势时好时坏,但总算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这日莫启哲醒过来了,睁开眼睛,见这里已经不是在地牢里,依稀记得这里好象是自己被抓的那间屋子,屋里昏暗,也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
他笑了。原来这是一场大梦啊,还是个恶到极点的恶梦。他转头看去,只见温熙趴在床边小睡,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温熙,道:“醒醒,你怎么睡在这里,是怕我酒喝多了。晚上口渴吗?”
温熙醒了,抬头看他,见相公醒了,她喜极而泣,道:“相公你醒了。你总算是醒了,都把我吓死了!”
莫启哲笑道:“不过是多喝了几杯,有什么好担心地,我只是觉得有点浑身无力,别的倒没什么!你干嘛要哭啊。是不是也做恶梦了?”
温熙点头道:“我做了好大一个恶梦,梦见你死了!”
莫启哲道:“真的啊?我也做了个恶梦,我梦见岳飞了。还被他抓了起来,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好久,每日只吃些馊乎乎的牢饭,没有酒喝,都快把我给熬干了!对了我地梦里还有你,你呀成天不是睡觉,就是哭鼻子。就象现在一样,呵呵,有趣吧!”
温熙摇头道:“那可不是梦啊!相公,我们真的被抓了起来,而且现在也没被放了。要不是你突然发病,我们还得被关在地牢里呢!不信。你摸摸自己地头发,都长得多长了!”
莫启哲依言要摸头发,可手抬到一半就抬不动了,他笑道:“看来我真是喝多了,酒到现在还没醒。”
温熙伸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儿一拉,莫启哲疼得一咧嘴,奇道:“我不是光头吗,怎么突然长头发了,难道醉酒有生发的功能?看来我以后要多喝酒才对!”
“你怎么还不信啊”屋门被推开,一个宋兵端了碗药进来,见莫启哲和温熙两人正在打情骂俏,他便道:“莫小狗你醒啦!”随后就向外跑去,叫道:“莫小狗醒啦,快快去禀报将军!”
莫启哲大怒,骂道:“他奶奶的,这个王八蛋,竟敢骂我,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温熙却道:“现在谁都可以骂你,他们还骂我!”
“那更要砍头!”
突然,那宋兵又跑回来了,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对温熙道:“小泼妇,你喂莫小狗喝药!”说完转身又跑了出去。
“这帮投降地宋兵竟敢我的刀呢,拿来,我要亲手砍死他!”
温熙赶紧道:“你就省省吧,现在咱们都是囚犯,还杀别人呢,不被别人杀就不错了!”
正说着,岳飞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莫启哲,道:“病好了,看你的精神还不错,想必已无大碍。莫启哲这才相信他没做梦,自己竟是真的被抓住了!他道:“这不是岳兄吗,快快请坐,这么久不见,你一向可好!”岳飞摇了摇头,叹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
他身后一名亲兵问道:“将军,莫小狗已醒,那还要不要新找来的大夫给他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