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野的妈妈林佳人和叶向华举办婚礼的那天是个yan光灿烂、微风徐徐的日子,并未应林小野诅咒的那般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宾客落荒而逃,场面一片狼藉。
二婚夫妻俩选择的是白se草坪婚礼,婚礼地点就在叶家别墅后院宽敞的草坪上。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飘得很远很远,仿佛那大团大团的云朵上都能听见。
衣着华贵的宾客端着冒出气泡的冰镇香槟酒,彼此交谈着。
一时间婚礼现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和谐美好,就跟电视剧演得一模一样。
为了这次草坪婚礼,十多个工人把草坪伺候得绿绒绒的,像洒了一层抹茶粉的抹茶蛋糕,漂亮得不得了。
但林小野最讨厌抹茶蛋糕,憎恨一切抹茶口味的食物。
林小野有些泄愤地甩了一下蓬松美丽却实在累赘的裙摆,目光所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讨厌她的妈妈林佳人,讨厌她继父叶向华一家,讨厌所有脸上堆着虚伪的笑的客人。
就连她自己,她也没那么喜欢。
小野小野,生来就是没人疼ai的野孩子。
不知道林佳人抱着怎样恶毒的想法才给自己的亲生nv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主人家和宾客都在后院jg心布置的中心位置,只有林小野往边缘的地方躲。
谁叫她是不待人见的小拖油瓶,那些好奇、怜悯的目光让她无处遁形,只好灰溜溜地逃回前院,受伤的小兽除了自己t1an舐伤口,没有人会朝她伸出援助之手。
林佳人终于嫁入了梦寐以求的豪门,有后爸就会有后妈,虽然林佳人没嫁之前也没对她多好,但以后只会对她更不好,从这两个月她对叶文夕兄妹俩讨好的态度中可见一斑。
林小野心里酸酸的,眼眶发热发烫,有些sh润。
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反正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了,哭也没人心疼,眼泪流也是白流。
可越是这般想心里就越难受,后院的热闹与欢声笑语将她的形单影只衬托得愈发凄惨,她眨巴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心思飘到了别处,也就没注意看路。
突然被绊倒摔在鹅卵石小径上,手心和膝盖狠狠磨擦石块,破皮伤口传来剧痛的时候林小野人都是蒙的。
翻身坐起要跟罪魁祸首理论,看到的却是双臂交叉抱x,居高临下的叶文夕。
她名义上只b她大一岁的继姐。
叶文夕看她摔了心情好不畅快,笑容根本掩不住,捏着嗓子冷嘲热讽地睨她。
“林小野,你也太不小心了吧,走路不看路,活该摔成狗啃屎。”
林小野的气一下冲到了天灵盖,连疼也顾不上了,一gu脑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圆瞪,指着她继姐的鼻子愤怒道。
“你!明明就是你绊的我!”
叶文夕不屑地”呵”了一声,拍开她的手,又嫌恶地在空中甩了甩,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你什么你,有本事再大声嚷嚷啊,只要我不承认,你看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扬着下巴满脸笃定,眼神是富家小姐才配拥有的骄纵。
对方颠倒黑白的言论把林小野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绝望地发现那却是事实。
没人会相信一个小拖油瓶,一个野孩子。
林小野嘴唇哆嗦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只得狠命地瞪着叶文夕,假如眼神能把叶文夕杀si,那叶文夕早就si了千百遍了。
她的眼神让叶文夕感到冒犯,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等人来了我就说是你自己故意摔倒了然后栽赃陷害到我身上,看你妈是信我还是信你。”
明明身处夏末,林小野却如坠冰窖通t冰凉。
她瘦得身上就剩一把骨头,个子又小,此刻面se铁青,摔得狼狈的模样就更不好看了。
叶文夕把她的惨状尽收眼底,看她愤恨不已却根本不敢反抗的样子心里解气不少,临走前低低地啐了句。
“没教养的小野种。”
林小野很想追上去狠命往叶文夕背上一推,让她摔si才好!
可这是林佳人的婚礼,她要是敢出丑ga0破坏,林佳人是真的会把她ch0u得满地找牙的。
林小野被b红了眼,别说推她了,就连当着她的面还嘴也不敢,只敢对着叶文夕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暗骂,“没娘养的小b1a0子!”
林小野的心眼b针尖还小,绝不能吃哑巴亏,她发誓一定会要叶文夕付出代价的!
对着叶文夕的背影,林小野想了一万种报复的手段。
可等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后,强忍着的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豆大的一颗重重砸在裙子上,然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往下掉。
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她还是被欺负了。
在这个人人都开心的日子,只有林小野的头顶上是一片乌云,只有她是悲伤的、被遗弃的。
她突然觉得很累,身上很痛,软面条似地滑了下来,蜷在鹅卵石旁边的草地上低着头哭,弓着腰的身t还没一颗矮灌木高。
好不凄惨。
再给她五分钟顾影自怜的时间,等她哭够了就去主楼把伤口处理一下。
“小野?”
不确定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林小野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同时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抹温润的白se。
她连忙抬了手背擦眼泪,这下手心和膝盖的伤口都露了出来,她也看清了来人。
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叶琼真,叶文夕的小姑姑,现在也是她的小姑姑。
她注意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有些难堪地蜷缩着身t,想把自己藏起来塞进草地里,但显然那是没可能的,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惨,遂作罢,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我,我不小心摔倒了。”
她哭红了脸,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脸小小的,尖下巴,一双透亮的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眼瞳晃颤着只让人觉得可怜。
叶琼真跟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两周前在大哥家里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候她低着头,瘦弱得像张悄无声息的影,叶琼真只瞥见她尖尖的下巴,对她的印象实在微弱,所以连叫她的名字也带着不确定。
现在见着了全貌,心里像是被拧了一下。
她的继嫂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养得这么瘦弱、怯懦。
友人牵了线让她跟某化妆品公司的亚太负责人商谈,现在本该过去,但放着林小野在这里又于心何忍?
遂弯下腰朝她伸出手,“来,我带你去处理一下。”
温温柔柔的声音顺着微微徐风飘进林小野的耳朵里,她仰着脸,费劲地迎着耀眼的日光望向叶琼真,目光在她沉敛素白的脸上逡巡,发现了她眼底那丝缕不易察觉的担忧。
心跳漏了半拍,林小野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够得到友善的帮助,一时间酸甜交加,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来参加哥哥婚礼的叶琼真穿了一件一字肩的珍珠白连衣长裙,款式雅致大方,没有刻意g勒出身材曲线,倒是把人衬得修长纤瘦,小粒珍珠耳钉不争不抢地点缀耳垂,脖颈手腕空荡荡的无需装饰,无论怎么看都是克制而庄严的优雅模样。
她本身长得就好,只化了很淡的妆提升气se,林小野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嘴唇,上面涂了微微润的口红,颜se是很温柔的夕yan红晕。
伸到面前的手是富家小姐的手,修长、秀气,略有骨节感因此显得有力的漂亮手指。
和叶文夕的很像,可她看到叶文夕细细长长的手指指着她的时候心里就会浮现恶毒的念头,想把她的手指拧断。
但面对叶琼真的手,她完全没有那般暴nve的冲动幻想,只是迟疑、而且有些害羞。
她会收获好意,还是又一次地因为信任而坠入深渊?
“还没决定好吗?小姑姑腰要酸了。”
叶琼真抿唇笑了笑,她就连笑都像是水滴坠入的湖面,只荡起极细微的涟漪。
虚握了拳往腰上轻轻锤了两下,伸出去的那只手做了个往上抬的动作,是再次邀请的姿态。
林小野脸一热,不敢耽误叶琼真的时间,连忙把手放到她的手心里。
被拉起来的那一刻,她和叶琼真的距离也在无限拉近。
风拂着她的碎发搔着面颊,痒痒的。
她怔怔地看着叶琼真,看对方白净的脸颊在耀目的光线下分外细腻温润,身上明明是叫人忌惮的冷感气质,但因为她目光里缠绕着的丝缕关切和担忧,让一切都变得温柔和煦了而起来。
那短短的一秒像是被无限延长了,足以让林小野将所有的细节刻入脑海。
小姑姑内敛隽秀的眉眼,秀挺的琼鼻,偏薄的涂上夕yan红晕颜se的唇,还有白皙耳垂的那两粒圆润珍珠折s出的温润光泽
她曾经读过一本科幻,前因后果具t的她记得很不清晰了,但主角处于无限跌落却又永远无法触到底的状态却让她记忆尤深。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和叶琼真之间就是这种状态,无限接近却又永远触到底。
但终究是美好的。
林小野太缺ai了,但凡别人给她一点点好意,就能引发她的无限幻想与向往。
叶琼真带林小野去了主宅,扭过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林小野身高还不到她下巴。
“知道医药箱在哪吗?”
阿姨都去外面的婚礼现场帮忙了,整栋主宅空无一人,即使是放轻的声音也容易在空阔的空间显得冷y。
林小野闻声心口瑟缩了一下,仰着头望过去,无辜又迷茫地眨着眼,面上顿时浮出了帮不上忙的羞愧和自责。
伤痕累累的瘦弱小猫,一双黑圆的眼睛警觉又渴望地望向这个动荡又危险的世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受到惊吓,必须很温柔很耐心才能安抚她过分缺失的安全感。
这个孩子刚从下城区搬过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同龄人的排挤还有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叶琼真掐了一下手心,幽幽地呼出口气来,弯腰和她颤动的视线齐平,目光里染了些怜ai。
“没事的,到沙发那儿坐着吧,小姑姑去找找。”
“哦、哦,好。”
今天的眼泪不争气,动不动就要流泪,林小野感觉到自己的眼眶热烘烘的,泪意汹涌,于是马上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拼命眨眼的同时也从叶琼真身边走开了,径直往沙发区域走。
按常理,一般的家庭都会把医药箱放在电视柜那儿,但叶向华家里有住家保姆,医药箱也有可能被保姆放在厨房的柜子里,主人家需要的时候直接叫保姆拿出来就好了。
叶琼真先去电视柜找,她穿着高跟鞋不太好蹲,单膝蹲跪的姿势下从脚掌到小腿都绷得紧紧的,绷出修长紧致的线条,淡青se的青筋稍稍突起,似要从瓷白的肌肤下破出来。
林小野心跳飞快,不知所措。
他人的善意对她来说实在稀罕,就像从未过过生日的人在面对生日蛋糕时的局促——不知道要许愿也不知道要吹灭蜡烛,就连怎么切蛋糕也不会,最害怕的是被人看出从未过过生日的羞耻和尴尬。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其实就只是破了点皮,现在都不出血了,就算什么也不管过两天也会结痂的。
要不要跟小姑姑说呢?
手指绞在一起,她纠结的目光看到了小姑姑蹲得发红的脚底板和小腿上蜿蜒的青筋,心里酸溜溜地想着她只见过两面的继姑姑都b她妈妈对她更上心。
叶琼真拉开了几个ch0u屉最终在右下角最底下的那个ch0u屉里找到了医药箱。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林小野双腿并拢坐姿乖巧,手摊开放在大腿上,避免衣服面料接触到伤口。
她t重不达标,和t0ngbu接触的皮质沙发只凹下一弯浅浅的弧,呼x1也是浅浅,习惯x地不敢做出过多的动静,人的存在感也极低,只敢偷偷地观察叶琼真。
看她垂眸从医药箱里一件件拿出要用的东西,整齐摆在桌面上。
微微绷紧的手腕和手指连成了很好看的线条,手指修长指甲粉润,仅仅只是拿着小镊子的动作都像广告拍摄现场。
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美好。
叶琼真把棉球浸在双氧水里,等待棉球x1饱双氧水时抬眸看着林小野说道。
“要把灰尘跟小沙子洗出来,会有点疼,受不了了要告诉小姑姑好吗?”
眉心微蹙,她看林小野的目光跟看路边孱弱病瘦的小猫没什么区别,是一种广泛的怜悯,犹如蜻蜓点水般在心底漾开,有,却不多。
本质上她并不是一个善心泛n的人。
林小野是很不喜欢跟人目光直视的,但叶琼真每次跟她说话都会看着她的眼,很认真专注,像是在把她当作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小野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只是ren世界里的基本礼节,心里还暗戳戳地开心,即使短暂,她也为自己有人在意这件事情感到幸福和满足。
她总是悄悄看叶琼真,又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抬眸中撞进叶琼真的眼睛里,对方的目光犹如实质般撞进她的心底,产生类似心悸的颤栗。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小皮鞋里的脚趾小动作不断,绻缩、抓紧,出了汗,也顶着鞋面突出些细微的形状。
一大清早,她被b着穿上崭新的小皮鞋,穿上笨重的礼裙,哪哪都不舒服。
“嗯嗯,我可以的。”
她深x1一口气,脸颊都鼓了起来,朝叶琼真点点头,很快又将目光垂下,落在叶琼真粉润的指尖,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瑟缩了一下,把头低得更低了。
心跳如擂鼓,轰隆隆的,响得耳膜嗡嗡。
少nv心事从来都是一场毫无道理的、轰轰烈烈的兵荒马乱。
林小野情不自禁地想起第一次见叶琼真的场景,那时候她刚从公司过来,穿深se职业套装,戴眼镜,不苟言笑有距离感的模样叫她心生畏惧,本就”寄人篱下”的林小野在叶文朝两兄妹喊人的时候默默地低下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叶琼真是过来找叶向华拿东西的,连阿姨给她准备的水都没喝,拿着文件袋从书房下来打着电话行se匆匆地往外走。
她本来就没对叶家人抱有任何期待,因此见叶琼真并未给她糟糕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变。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叶琼真是叶家人,但她又跟叶家人不一样,她是好人,是愿意给林小野帮助的人。
即使她冷冽沉敛的模样让林小野心生胆颤,但她还是愿意亲近叶琼真。
浸满了双氧水的棉球轻轻落在破皮的伤口处,先是冰块似的凉,接着是灼烧的刺痛。
真的很疼。
林小野忍不住地瑟缩,但每次缩回来后又马上凑回到原位,咬紧牙关,连痛呼都不敢出声,不想在叶琼真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挺懂事的,这事要放在叶文夕身上,指不定哭闹一场。
“跟文朝文夕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叶琼真用提问来转移林小野的注意力,随口的提问,也并不指望得到对方的什么回答。
这种问题想也不用想都知道答案的,小三上位带来的孩子,碰上正处青春期的继兄姐,怎么可能处得来,不受排挤就不错了。
叶文夕和叶文朝是一对龙凤胎,年纪b林小野大一岁,年级也b她高一年级,她来到叶家已有一个半月,叶文夕很不喜欢她,看她极不顺眼,会暗戳戳地欺负她,冷嘲热讽又yyan怪气,叶文朝则无视她,最多有时候嫌恶地瞥她一眼,但也够给林小野心里添堵的了。
“还、还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叶文夕总是针对她,就连她的伤口也是叶文夕故意绊倒她造成的,可她不敢跟叶琼真说,不是担心叶琼真不相信她,而是短暂地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不配。
毕竟叶琼真不是她的亲姑姑。
鼻头酸酸的。
叶琼真今天没戴眼镜,看细致东西的时候视力会有些模糊,她担心会弄疼林小野,不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更难受,因此凑得格外近,脸几乎就在林小野手边了。
林小野一动也不敢动,怕手不小心碰到叶琼真的脸,距离这么近,她能看清对方根根分明的眼睫毛,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x1洒在她掌心的感觉,像被羽毛轻轻拂过,su痒痒的。
被双氧水浸sh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丢掉一个棉球,叶琼真坐直了身取了下一个棉球浸在双氧水里,抬眸看了她一眼。
“转学过来了吗?”
那一眼里带着年长者的沉稳可靠,沉甸甸的厚重,让林小野生出了许多遐想。
她被那一眼看得莫名心慌紧张,皮肤热得躁了起来,鼻尖、后背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热气蒸发,一时间林小野冷热交织,眼睫扑棱棱地扇着,指尖也发着颤。
“嗯,转了的,跟哥哥姐姐一个学校。”
b起林小野内心世界的兵荒马乱,叶琼真镇定、游刃有余,薄薄的眼皮下垂着,落在林小野膝上的目光被长眼睫掩了大半。
“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
叶琼真的普通话咬字清晰,声线偏冷,就连微微上扬的尾音也显不出多少温柔。
一阵凉风从大门穿堂而过,拂在林小野脸上,配和着叶琼真的声音,带去了她不少燥热。
不怎么样。
那是一个所谓的私立贵族学校,学生家里都是非富即贵的,在筒子楼住了十七年的林小野跟学校和同学格格不入。
但第一次接触不是跟人诉苦的时机,即便有再多的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吞。
懂事的孩子会更惹人疼ai些吧?
可是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才有n喝吗?
林小野纠结了一会会,还是鼓起勇气对上叶琼真的视线,抿唇笑笑,唇角挤出一颗小小的梨涡。
“学校很大,老师很优秀,同学们也都挺好的。”
林小野就连笑也是小心翼翼的,抿着唇不露牙齿,sh润的黑眼睛里带着羞赧和试探,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亮的,鼻头还有哭过的红晕,溺着影的梨涡晃了一下叶琼真的眼。
目光里有片刻的凝滞,叶琼真垂下眼,将浸透双氧水的棉球轻轻压在林小野的膝盖上。
“嗯,有什么事要开口,不要自己一个人难过,好吗?”
话说出口时叶琼真自己都觉得虚伪,她要林小野开口,可林小野向谁开口?
她又不把联系方式给林小野,也不是ai多管闲事的人,犯不着为了一个继侄nv的青春适应x问题耗上自己的时间。
成年人之间的客套话、空话说多了,这个习惯竟这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如果对方也是成年人的话就会知道这样的话听听就过了,可对于一个明显渴求关ai的孩子,她大概率会真的听进去。
叶琼真突然感觉给自己惹了一个麻烦,但同时心底又隐隐地生出一点点期待。
或许林小野会问她要联系方式?
只要林小野问,她就给,大不了这个包袱就背身上了。
那我有事情了可以找你吗?
林小野有些热切地看过去,但在即将接触到叶琼真的目光时,那点热切转瞬就烟消云散了。
她把期望放得那样低,害怕自己要得太多把对方吓跑了。
“好的。”
她点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有怎么也掩藏不住的感激。
“谢、谢谢小姑姑。”
嘴唇下意识地抿着,柔软饱满的唇r0u挤压着,却再无下文。
内心期待里好像有落空的成分,叶琼真莫名有些烦躁,做好了收尾处理。
“好了,伤口没结痂之前不要碰水,早晚用碘伏擦一下。”
伴随着她话音的是友人惊喜的呼喊,“琼真你怎么在这里,害我好找,斯密斯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叶琼真抬眸望去,朝友人颔首。
“这就来。”
再对上林小野的目光时,不知道为什么,叶琼真莫名松了口气。
她像所有的长辈那样叮嘱道,“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林小野的神经却紧绷了起来,目光在来人和叶琼真身上来回逡巡,心下里烧得慌,焦灼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你要走了吗?
好舍不得。
可她是没有理由把叶琼真留下来的。
这样一想,那团熊熊燃起的火焰就被一盆冰水浇透了,飞转的思绪也跟着凉了下去。
叶琼真看着瘦小的少nv怯生生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小姑姑。”
唇微张,叶琼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话到舌尖又没法说出口,看着林小野擦了碘伏的膝盖和手心道。
“有点事先走了。”
“小姑姑拜拜。”
林小野乖乖地朝叶琼真挥挥手,依依不舍地看着叶琼真被叫走了,高跟鞋”嗒嗒”的清脆声响在耳边回荡着,越来越微弱。
“那个小nv孩是谁啊?”友人好奇地问。
“我小侄nv。”
“噢噢,带过来的那个是吧。”她挤了挤眼睛。
叶琼真不太喜欢好友的这个表述,但又没法反驳什么,只是微蹙眉心,”嗯”了一声,转过话题。
“斯密斯是自己来的吗?还是带了nv伴?”
“带了nv伴。”
“好,辛苦你陪着聊会儿天了。”
“客气什么。”
国货化妆品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凭着便宜的价格和洗地般的营销,疯狂抢占市场份额,子公司财报数月亏损,叶琼真必须搭上斯密斯这条线,开拓新领域。
林小野在主宅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绿茸茸的草坪,轻快的音乐,堆成塔的冒着香甜气泡的金灿灿香槟酒,数不清的气球,空运来的白玫瑰,让林小野应接不暇。
可这一切却奇迹般地变得顺眼了。
所有跟美好有关的词语都具象化了,瓦蓝纯净的天空,棉花般蓬松的云朵,林小野的思绪也变得轻飘飘的,唇角的梨涡溺着浅薄的影。
林佳人终于找到她,芙蓉面在触到她手心的红后一下就敛了盈盈笑意,暗中往她胳膊的软r0u上拧了一下,眉头紧紧皱着,jg致漂亮的妆面显得有点狰狞。
“你跑到哪里撒野去了?别给我丢人现眼。”
林小野从小被林佳人打骂惯了的,已经麻木了,闷声不吭。
“规矩一点。”
林佳人警告她之后面上又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笑离开了。
婚礼还没到点正式开始,现在是所谓的社交时间,林小野终于找到了叶琼真,远远地看着她端着香槟跟两个外国人谈笑风生,珍珠白的裙子在yan光下荡出细腻美好的光泽。
叶琼真笑,林小野也跟着想笑,唇角那颗小小的梨涡陷得很深。
要是叶文夕的小姑姑是她亲的小姑姑就好了,叶文夕人那么坏,却什么都有,林小野嫉妒si了,她想把叶文夕的小姑姑抢过来。
可她真的能抢走叶文夕的小姑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
林小野有了期待,期待再次与叶琼真见面,心情都变得明朗了起来,感觉像飘在云端,眼睛亮亮的,左边唇角的那颗小梨涡时不时地冒出来。
晚餐时间,叶家的一家之主叶向华稳坐主位,在保姆陆续端上餐品,开餐之前通知道。
“周六的家宴就不用叫琼真了,她去法国了。”
林佳人贴心地从保姆手里端过汤碗,放到丈夫面前,目光柔柔依依,好一个贤内助。
“好,合作还没谈好吗?”
叶向华”嗯”了一声,“大t已经谈拢了,还需要商定些细节方面。”
叶琼真去法国的消息在林小野听来就是晴天霹雳,她知道叶家周末的家宴,期待着在老爷爷家和叶琼真再次见面。
没想到叶琼真却根本不在国内,期待落空,林小野整个人如坠海底,世界一片黑暗,身t也渐渐发冷。
味同嚼蜡地咀嚼着米饭,筷子尖戳刺着粒粒分明的大米,眼神黯淡,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
坐她对面的叶文夕笑了一声,“小野同学,你在做行为艺术吗?”
笑眼弯弯,满眼单纯,只有林小野知道她的恶毒,她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林小野没家教。
“没”
林小野马上停了手,但却来不及了,她已经感受到林佳人熟悉的si亡凝视,一声极轻的嘲讽”呵”声由斜对面的叶文朝发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寒毛直竖,脊背僵直,在灯光下的林小野无处遁寻。
虽然叶向华没说什么,但当晚林小野自然是挨了林佳人的教训的。
林佳人绝不允许她在叶家犯一点点错误,林小野要是不听话,敢”作”,她就打骂,把林小野的大腿、手臂这些被衣服挡住的地方密密掐出指甲印,还用衣架ch0u,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r0u。
叶向华前妻答应离婚的条件是将叶向华gu份中的大部分分给叶文朝兄妹俩,林佳人不管在生活里还是事业上都需要得到叶向华的认可,才有可能得到叶向华剩下的那部分资产。
否则费尽心思嫁入豪门,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且不说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到时候面上也实在无光彩,她怎么甘心。
林小野晚上躲被窝里哭了,不是因为林佳人教训她,也不是因为叶文夕的绿茶行为,而是得知了叶琼真出国的消息。
她感觉天都塌了,jg神支柱被ch0u出来,整个人都垮了。
第二天眼睛肿着,眼下还挂着青黑,丧礼丧气的。
林佳人看了对她又是一顿数落。
吃过早餐,司机开车送他们去学校。
叶文朝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叶文夕却逮着林小野嘲讽。
“哟,这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做贼去了呢?”
林小野连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了,抱着书包由着叶文夕在那里yyan怪气。
叶文夕坏,她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之前林小野在学校c场碰上他,他连正眼都没有一个,跟他同行的男生还对林小野友好地笑了笑,手肘顶了顶他腰腹示意。
“这不是你妹妹吗?”
闻声的叶文朝极嫌恶地瞥了林小野一眼,看垃圾的眼神跟叶文夕的如出一辙。
“什么妹妹,她也配吗?再乱说弄si你。”
同行的男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叶文朝跟林小野无冤无仇,只是恨屋及乌,对林佳人的憎恨也转移到了林小野身上。
这一切都源于林佳人cha足、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太不光彩。
林小野愤愤地想,要恨恨她妈去,为什么要牵连到她?以为她稀罕来到叶家吗?她同样讨厌叶文朝兄妹俩讨厌得要si。
可这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谁让她妈妈是小三,谁让她羽翼未丰只能寄人篱下。
下了车,林小野就跟兄妹俩分道扬镳了,她在高二,他们在高三。
林小野转学过来快一个月了,还是对这个学校,自己所在的班级相当陌生。
班上的同学是从高一一起升上来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突然闯进来的林小野说白了就是个异类,而且上层圈子就那么点大,谁不知道她是小三的nv儿。
没有在明面里排挤她、霸凌她,林小野就该烧高香了。
而且林小野敏感多疑,警觉又防备,从不主动加入任何谈话,自己一天到晚闷声不吭的,就更没法融入班级了。
班主任看她这样子还好心地找她谈过几次话,在拓展活动中给她安排x格外向的成员,可林小野还是那副模样,她后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闲事了。
林小野在学校里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周一去大礼堂听校长讲话,别的nv生都是手挽手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一群人嬉笑,只有林小野形单影只,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前进。
每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叶琼真,想她弯下腰朝自己伸出手,想她凑近自己的手处理伤口,想她珍珠白se的裙子在yan光下漾出的光泽
她无数次幻想叶琼真会突然出现在学校,出现在她班级的门口,像一个拯救者一般将她从水生火热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她想叶琼真来学校看她,站在教室门口笑着朝她招手,叫她”小野”,让她”来小姑姑这里”,于是她便在同学们yan羡的目光中欣喜地向叶琼真走去。
她还喜欢幻想让叶文夕吃瘪,因为叶琼真喜欢、关心她胜过亲侄nv,当叶文夕跟叶琼真告状、想要诬陷她时,叶琼真却毫无条件地相信她,00她的头说”我相信小野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乖孩子”。
这些幻想简直像jg神鸦片一般x1引着林小野,形成新的jg神支柱。
林小野只有钻进幻想里,才会在无尽的难熬日子里,尝到那么一点点甜。
课程跟不上,她捏着笔在课堂上走神,被数学老师当场抓住,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美好的幻想戛然而止,被强行拉回现实的林小野茫然地看着老师,在老师的抬手示意中直愣愣地站起身。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不是幻想中的yan羡,而是看好戏的期待,准备看笑话的嘲弄。
她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感觉肌肤灼烧、溃烂,大脑一片空白,羞耻感通红着脸嚅嗫着道歉,引发恶劣学生带头的哄堂大笑,年轻的数学老师制止了学生的笑。
“坐下吧,要认真听讲啊,不然怎么跟得上呢。”
老师温和的话却像两个扇在脸上的巴掌,林小野坐回座位,好久了感觉脸上还在烧着。
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毫无疑问的,没人会来拯救她。
她只能一个人艰难前行,遭受着同学们的隐形排挤,继姐的嘲讽,继兄的漠视,生母的漠不关心。
有好几次她站在窗前都有一gu强烈的x1引力,x1引着她往下跳,好像那样她就能化作一阵风,一只鸟或一只蝶飞走了。
直到手碰上窗台的铁栏,她才突然醒过来似的,吓得浑身发软。
她从此不敢再往窗下看,怕哪一天自己真的跳了下去。
其实婚礼当天的欺负林小野一直耿耿于怀,想着该怎么报复叶文夕,苦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有一天晚上叶文夕骄傲地像只小天鹅似地在餐桌上宣布自己入围了全国青少年大提b赛,做人后妈的林佳人率先表达了祝福跟赞赏。
“天哪,这也太bang了吧。”
亲昵地挽上继nv的手臂,叶文夕即使万般嫌恶,在父亲面前也装得和颜悦se。
林佳人夸张做作的姿态和叶文夕虚与委蛇的笑,两人的戏码让林小野觉得作呕,可就连一向威严的叶向华也满意地笑了。
“不错,b完赛你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爸爸。”
叶文夕眨巴着眼,一副”你不要耍赖”的娇憨模样。
就长相上来说,叶文朝兄妹俩长得都很好,男俊nv美,出生好、家境好、长相好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反观林小野,一出生就没见过爸,从小在密集的筒子楼里被人叫作小野种长大。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一张餐桌隔开了的两种人生,造就了两种x格。
“当然了。”
“谢谢爸爸!”
叶文夕撇开林佳人开心地跑去抱住她爸爸的胳膊,林佳人满脸欣慰,叶文朝的目光也看过去。
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唯有林小野y着脸在心里诅咒,被林佳人在桌下戳了好几下才应和道。
“姐姐好厉害。”
叶文夕b赛的头天晚上,两点,万籁俱静,月亮钻进厚厚的云层里,世界陷入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在全家都陷入沉睡的时候,林小野的房间门裂开条小缝,紧接着一道瘦弱的身影边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冒着腰穿过墨黑的走廊,来到了叶文夕的琴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叶文夕的琴房,又因为自己要做坏事,所以格外紧张,心脏"砰砰"直跳,后背窝着sh腻腻的汗。
她借着手机手电筒的打光找到了叶文夕的大提琴,对于她来说这是庞然巨物的一个大家伙。
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盒,手指上挤了润滑油,屏息凝神地往琴弦上抹,泛出不易察觉的反光。
把一切都还原后她就静悄悄地离开了,回去后她兴奋地一晚没睡着,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拿了零钱就往叶文夕参加b赛的音乐厅赶。
叶文夕可以坐家里的车,但林小野不能,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去市音乐厅了,到时候物证人证具备,她会被林佳人揍得皮开r0u绽的。
就是辛苦了点,公交地铁一共转了三趟才到达音乐厅。
本来她不是参赛人员是不让进内场的,她就耐心在在外边等,终于等到一辆大巴开过来,由几个老师带队的一个团乌泱泱的下来了,她不动声se地跟了上去,小尾巴似地夹在后面,悄悄地顺了进去。
她蜷在观众席的角落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又渴又饿,两眼冒金星,终于等到了叶文夕登场。
叶文夕穿着白se礼裙,扎了公主头,在舞台上闪闪发亮,落落大方地演奏着,像童话里才有的美好场面。
有那么一瞬间林小野有些犹豫、后悔她那样的做法是不是不太好,可她刚一低头,看到自己掌心的疤,又想到叶文夕高高在上的嘲讽和不屑,那gu子犹豫便烟消云散了。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报还一报,这是叶文夕应得的。
她攥紧了手心,把手机拿出来,开启了录像模式。
前面进行得很完美,可音突然一错,叶文夕心里就慌了,后面更是拉得一塌糊涂,人还没走下舞台就哭得不行了。
林小野完整地记录了叶文夕的丑态,把视频设成私密,收了手机后飞快地溜走了,这次她是打车走的,花了整150块钱,心疼但觉得超值。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飘在云端,开心得不得了,捧着手机还"嘿嘿"笑出了声来。
回到叶家,是的叶家,那个地方永远也不可能是她的家,她只是暂住在这里遭人嫌的小拖油瓶。
一回到叶家她就往房间里躲,洗过澡又垫了点肚子,坐在床上摇晃着双腿写作业。
她基础差,老师给她布置的作业跟考试试卷都跟别的同学不一样,属于有点挑战x但又不会太难到还没开始就放弃的程度。
到了饭点林小野就自觉地下了楼,叶向华最讨厌催孩子们下楼吃饭,铁青着脸的中年男人对林小野来说几乎如梦魇一般恐怖。
她在叶家从来都是夹紧尾巴做人。
叶向华端坐在主座上看报,林小野小声地喊了人,然后缩着肩膀来到自己的位置。
汽车的轰鸣在门口响起,没一会儿就听到叶文夕大哭大闹的声音。
动静颇大,叶向华把报纸一摊,露出张严肃的脸,深沉的目光滑过林小野看向门口。
林小野被那眼神吓得肩膀更塌了,也跟着怯懦地往门口看去,正好对上叶文夕哭花了的脸。
叶文夕一看到她就感觉自己脸上被扇了耳光,火辣辣地热着。
她恼羞成怒,"噔噔噔"地跑过去,一把把林小野薅下来,往她身上拍打着。
“是不是你把我的大提琴弄坏的?”
林小野就像张抹布般被甩在地上,腿磕出瘀痕,身t更像散了架般疼痛着。
她一脸惊恐地望着暴跳如雷的叶文夕,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没有”
叶文夕只想找个出气筒,往她后背又”啪啪”扇了两下。
“还说不是你,你就是故意的!”
陪着去参加b赛的叶佳人连鞋都没有换就匆匆赶来,面露难se却没有直接制止叶文夕的暴力。
“胡闹。”
威严的声音制止了这场闹剧,叶向华稳坐主位,但却足够有威慑力。
“叶文夕不要无理取闹,不要欺负妹妹。”
叶文夕不敢再动手了,眼含热泪,嘴唇颤抖着,“你帮一个外人都不帮我!”
说完就哭着跑上了楼,听到动静的叶文朝从楼梯口露了个头,就跟着妹妹去了房间。
一时间客厅鸦雀无声,两个保姆面面相觑。
三人勉强吃过晚饭,林小野回房间后又被林佳人拎着后颈往床上狠狠地掼。
瞪着眼面目狰狞,“你不要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说着就往林小野胳膊内侧的软r0u拧了一下,掐出一个很深的指甲印。
林小野捂着胳膊,疼得飙泪,“妈妈不是我。”
涂着猩红指甲的细长手指往林小野额头上戳,林佳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尖锐又刻薄。
“我不管是不是你,只要叶文夕说是你,那就是你,你不要去惹她,你要是敢让我不好过,我就绝不会让你好过。”
林佳人眼瞳瑟缩脸sey森着看人的时候特别恐怖,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林小野不敢躲,就那样被一下下地戳着额头,白净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团残nve的红印。
她人也瘦小,塌下肩弓着腰的模样就更小了,整个人怯懦得不行。
出完气的林佳人又快速地换了张脸,蹲在林小野跟前,拉着她的手,眼瞳颤动着,极心痛又怜ai的模样。
分不清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妈妈在这个家里如履薄冰,谨言慎行,不能有一点错,我们母nv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潘家园那样的地方,没有后路了。”
林小野眼睛里闪着泪光,x脯因为抑制的啜泣而小幅度地急促起伏着。
“妈妈我会乖的。”
知nv莫若母,林小野看着乖顺,其实一肚子坏水,叶文夕欺负她,她怎么可能不报复?
今天这事说不定真的跟林小野有关,只不过找不到证据,就算找到证据,林佳人也肯定是要销毁的,否则叶向华怎么看她,养出了个怎么心机恨毒的nv儿?
林佳人一双毒辣的眼直gg地看着林小野,不放过她脸上一点一滴的变化,声音轻轻柔柔的。
“好,好好跟叶文夕相处,顺着她,不要忤逆她,知道吗?”
“知道的。”
林小野虽然对林佳人早已经麻木了,但还是会有一点点伤心。
没人ai她。
即使她被叶文夕拽下来摔到了,也没有人给她擦一点药。
没关系的,林小野拍拍自己的x脯。
她是坏妈妈,你是好孩子。
身上很疼,但林小野却超级开心的,睡觉时反锁房门,戴着耳机将叶文夕出丑的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把脸蒙在被子里。
再次见到叶琼真是意外的惊喜,那天是在一个相当平常的周三放学后,一切都乏味透了,叶文夕的嘴总是贱贱的,逮着她就讽,林小野敢怒不敢言,每次都生一肚子闷气。
林小野背着书包穿着小皮鞋”踢踢踏踏”地踩过鹅卵石小径,才推开门就看到了叶琼真蹲在一个打开的行李箱跟前,里面是包装jg美的礼物。
听到动静的叶琼真抬眸,正好撞进林小野惊诧的目光里。
“小野回来啦。”
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湖水般的眼眸只轻轻荡起细微的涟漪,鼻梁的那颗小小的痣就在眼波下漾着。
心脏被一只手狠狠地搅动着,林小野马上垂下眼避开视线,但转念又想这样好不礼貌,于是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对上她的目光,眼神虽然还是躲闪,但起码基本的礼貌已经有了。
“小姑姑好,你、你回国了啊,好久不见。”
林小野嘴唇抿得弯弯的,用力地挥了挥手,另一只垂下的手紧张到攥紧了学校规定每天都要穿的百褶小裙子,脸因为兴奋涨得发热,像只蒸笼似的热烘烘地往外冒着热气。
一改先前的职业套装的疏离禁yu,珍珠白礼裙的端庄优雅,叶琼真今天穿得休闲,大地se系的衣服k子都是宽宽松松的,长发用宽大的发圈侧绑着垂到一边的x前,还戴着林小野第一次见她时的那副细黑框眼镜,身上那gu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少了很多,但依旧是不敢让人随意接近的距离感。
林小野见叶琼真唇微张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心脏就悄悄地打响了鼓,她还期待着小姑姑要跟她说什么呢,她身后就跑出了一个身影,将叶琼真挡得严严实实,只听她惊喜道。
“小姑姑你回国啦,带什么礼物给我了?”
于是林小野渴盼已久的珍贵注视就从她身上移开了,落在了叶文夕身上。
“你过来看不就知道了。”
“昂!”
两个姑姑中叶文夕最喜欢叶琼真,兴奋地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各种撒娇。
叶琼真毕竟从小看着她长大,也心疼她父母离异,对她便格外关照些。
虽然前后的语气大差不差,但林小野就是能听出不一样,她怎么能够b得过叶文夕在叶琼真心中的地位呢。
真是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抬起的手黯然垂下,沉重下坠,膨胀的好心情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泄得一塌糊涂。
林小野垂头丧气地换了鞋,趿着拖鞋待在最不起眼的沙发,虽然期待落了空,但还是忍不住偷看她们的互动,每看一次嫉妒的酸水都在发酵,熏得她眼眶都热了。
林小野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眨着发热的眼眶,身t下意识地蜷缩着显得沙发更宽更大了,黑黢黢的真皮沙发好似深渊一般要将她吞没。
叶琼真的目光越过正在拆礼物的叶文夕的肩膀,看向了林小野瘦弱的身影。
正伤心着的林小野自然是不知道的。
最后进来的叶文朝头戴耳机,双手cha兜,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但见了叶琼真还得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小姑姑好。”
“给你们带了礼物,过来拿礼物。”
“哦,什么礼物?”
“你怎么跟你妹问的一样?双胞胎就这么心有灵犀么。”
收到礼物的兄妹俩钻回房间了,一个忙着打游戏,一个忙着跟小姐妹显摆礼物,并分享喜悦的心情。
一时间,客厅里就只剩叶琼真和林小野了。
“小野,”
叶琼真在喊她了,林小野耳朵动了动,趴在沙发上扭过去张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眼睛圆圆的,瞳仁很大,看人的时候眼睛sh漉漉的,无辜又委屈,很像那种满心满眼只有你的小狗,小心翼翼的,怕给你惹麻烦,又怕你生气。
跟叶文朝兄妹俩理所当然的态度b起来,是要更惹人怜ai一些的。
叶琼真的神情一下就更软了,被宽松柔软衣服衬托的气质温和极了,蹲在地上朝林小野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