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淳光拍打着禁锢自己的大手,眼眶里含着泪,“放开我,放开我。”
他不能离开,他要去找爹娘和哥哥,他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他要用留影珠记下这所有的一切,他要这迫害虞家的人都得到惩罚。
他不能走,他不能走!
或许是玄天目察觉到了他的心神动荡,虞序猛然在原地站着不动,周遭的一切还在进行着,却无一人能看到虞淳光。
他手忙脚乱丢掉身上的束缚,从虞序怀里落到地面上,转身就回头跑。
视线渐渐清明,那些身穿盔甲的人也露出了他们的样貌。
他们身穿盔甲,手上拿着剑,见人就砍,毫无半点心软的迹象。
大到老人,小到孩童妇孺,他们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无法反抗。
他们在大火里奔跑、尖叫,迎接而来的却是夺命刀。
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虞淳光从乾坤袋里拿出留影珠,冷静又漠然地记下这一切。
在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院落时,他猛地停下脚步,不敢去惊扰。
光影斑驳中,他看到了年轻一些的孟德南和孟冲,他们站在院子外,周围围了一圈的黑甲士兵。
那士兵虞淳光曾亲眼目睹过,那时他眼里满是懵懂无知,却隐隐觉得他们很是厉害。
他好奇地问:“爹,他们是谁呀?威风凛凛的样子,是不是守护中州的守护神?”
他一直盯着那队穿街而过的黑甲兵,街道上的百姓纷纷给他们让路,却没注意到爹的神色。
他爹说:“对,他们是守护中州的守护神,是王朝的黑甲卫。淳光啊,你以后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庇护芸芸苍生。”
“可他们不是守护神吗?为何那些人脸上没有半点喜悦,而是惧怕?”是的,他看到了那些避开黑甲卫的百姓,他们神色惶恐,脸上充满着惧怕。
他爹说:“黑甲卫代表着王朝,即使他们是守护神,可王朝的威严无人能触碰。”
“淳光啊,我看你对黑甲卫都是艳羡,将来可不许成为黑甲卫。”
“为什么?”他不懂,但现在他懂了。
黑甲卫并不是中州的守护神,而是中州人人惧怕的煞神。
他们守着王朝贵胄,却不会守着依附王朝而活的百姓。
虞淳光嘴唇蠕动,深深望向前方的院落,心中萌生出恨意来。
虞家到底因何而落到如此下场?
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虞陵。”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打断虞淳光的所有思绪,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步子走过去。
虞陵仿佛早有预料,抬起眼皮看向前方的人,笑容苍白无力,“是你啊,孟德南。”
“是我。”孟德南毫无半点羞愧之意,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虞陵身前,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虞陵,交出玄天目,兴许你还能留着一条命。”孟德南偏头看向周围的黑甲卫,“想必你也知道他们因何而来,玄天目这种东西,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它出现在中州,它就只能属于王朝。”
虞陵低笑两声,儒雅的脸上带着嘲弄,他正了正身子端坐着,“真相到底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用玄天目来当借口?”
“玄天目不属于凡间,于王朝来说无用。王朝要我虞家死,不过是因为虞家的名声罢了。”
虞陵看得明白,可他就是不愿看到那些人被这王朝随意欺压玩弄。
这些王朝贵胄高兴了就把人当做玩物来玩弄,不高兴了就轻飘飘下令折磨。
就连妇孺孩童都不放过,中州的望月池早已尸骨成山,这腐败的王朝人人得而诛之。
可修真界从来不沾染凡间的因果,这可恨的王朝人人疯狂而无慈悲之心。
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又怎么配成为一个人?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又怎对得起读的那些圣贤之书?
“王朝说你偷藏神器,那你便是偷藏神器。”孟德南神色淡淡,眼里满是讥讽,“虞陵,你活了这么多年,有妻儿,也有挚友。”
“可你偏偏选择了这么一条路,简直是愚不可及。”孟德南弯腰,贴近他,“虞陵,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推翻这王朝?”
“即使是它腐败,即使是王朝贵胄让这中州的人死,他们就没得选。”孟德南站起身,目露惋惜之色。
“虞陵,你知道吗?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你撑起中州的天,让这中州里的人看到了光明。可你却从未想过,王朝对此举动深感愤怒。”
“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为何没见到他们?”孟德南脸色一沉。
如果虞家余孽逃出,那他的这件差事就会让圣君不满意。
圣君不满意,他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深知,能背叛一次的人,也能背叛第二次,圣君的猜忌他还无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