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悠轻声回道:“是。姓苏,跟他一个大院的。”
面对婆婆,唐江悠的态度非常恭敬。
付常娟:“叶家那边的关系打不通,就往这个姑娘身上使使力气。我可告诉你,目前平良的工作正是关键期,你在家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为他做点什么了,别像个没事干的懒妇一样过日子。”
这话说得也过于难听了。
驾驶位上的卫平良低声劝道:“妈,江悠也很难做,你别这样说她。”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炸了,“你还有脸说,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话好好地娶了龚x长的女儿,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至少不会跟唐老爷子处成仇人。
你又不是不了解老爷子的为人,怎么能做那些糊涂事来。
你这个脑子,都被她这个狐狸精样迷住了……”
老太太喋喋不休,唐江悠刚收回去的泪又涌了出来。
公交车上,叶蓁捏了捏了媳妇的手道:“干嘛,吓着了?”
他感觉到媳妇从上车那一刻起就有些紧张,整个人直直地坐着,无法放松。
苏婉摇头,她是有些紧张,可跟刚刚那件事情无关,她只是对上次重回二零零零还有一些心理阴影。
在踏上公交车那一刻,苏婉其实还有一丝迟疑,害怕发生上次那样的事件。
不过没有办法,有些东西逃是逃不掉的,她不可能一直不坐公交车。
在这个交通工具贫乏的年代,根本避免不了。
所以她也想好了,与其去害怕,不如大胆地接受。
上次她既然能从那边回归,下次肯定也可以,她只需要找准规律,找到那扇可以互通的门。
想到这里,苏婉转头对男人笑了一下,僵直的背轻轻靠在椅背上努力放松自己,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别人。
叶蓁也笑了笑,目视前方,盯着外面的街景。
树冠下暗影重重,那些路灯太暗了,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无法顾及那些隐藏的角落,就如人心。
叶蓁记得,五岁那年,父母离婚,一个丢下所有跑路,一个另嫁他人。
他跟着奶奶踏入那个大杂院。
那一年特别特别冷,奶奶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拿了一些钱票给他,让他自己出去买吃的。
小叶蓁拢着袖,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避开那些在院里玩耍的大孩子,悄悄往外面走。
可他还是被尾随了,在副食店门口,那些大娃娃见他手里居然有钱跟票,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手里的东西全抢走了。
小叶蓁根本不懂得还手,只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时,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孝、悌、忠、信、仁、义、礼、智。
没有人教他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他茫然,他无措,他觉得那些人坏极了。
有店员跑出来制止,小叶蓁看到了希望,立即控诉,那些人抢了他的钱跟票,那是他用来买饼干的,他连早饭都没吃,他好饿。
店员一阵怜惜,责令那几个皮孩子将东西还回来。
结果那些人指着他说:“他是……,他爸跑了,跑到国外去了。”
那会,小叶蓁便感觉到周围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全变了。
那是嫌弃跟厌恶。
当我懂得生存法则
那天,小叶蓁的钱跟票并没有要回来,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感受着寒风刮在脸上的刺痛。
他不能这么回去,他不想奶奶看到他脸上的伤。
而且,他真的好饿。
他想到了外公。
跟奶奶离开家的时候,外公就跪在外面的马路上,要为他们送行,可是奶奶拒绝了。
奶奶说,不能再跟外公有牵扯了,这会害了他,害了所有人。
奶奶说,要留下一个火种,在将来,在以后,说不准他们家还有机会。
小叶蓁记得奶奶的话,他不去找外公,他去找妈妈。
尽管妈妈并不喜欢他,不是对着他哭就是冷言冷语,他并不喜欢妈妈。
但是,没有办法,他很饿,奶奶也没吃饭,她肯定也饿极了。
小叶蓁走了三个小时,他知道妈妈在那里,他记忆力好得很。
那一次,他的确找到了妈妈,就在那个大院门口,她穿着厚厚的毛领子外套,手里拎着两包油纸包裹着的糕点,一如既往的美丽漂亮。
看见自己,妈妈很惊讶,想走过来,却又停下了脚步,后面像是想到什么,咬了咬牙,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