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下意识摸摸脸,他明白母亲这么担忧的原因,于是便把东市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不过刻意隐瞒了那商贩的侮辱之言。
简兮拉他坐下,将他乱掉的头发散开,仔细梳理挽成发髻。
“他人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切记下次再遇恶意刁难,不要逞一时之气,定要先想办法脱身。”
“我知道了,母亲。”
嬴政展开麻布,拿出一个还温热的蒸饼递给她。
嗅到蒸饼的香气,简兮突然红了眼眶,“政儿,跟着为母,让你受苦了。”
“母亲,我不苦。”
嬴政扯开干裂的嘴巴,尽量笑的开怀。
说不苦是假的,年仅五岁的他心性还不成熟,面对那样的刁难,除了委屈,更多的是不解不甘。不解为何人人都想把他踩入泥土中,更不甘自己怎么能轻易被人欺辱了去。母亲作为妇人,被外人那样言语侮辱,他作为儿子,却无法维护母亲的声誉,他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母子俩各怀心事吃着蒸饼,谁也没有再说话。
嬴政无意识咀嚼着饼子,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可能让母亲少听到那些不堪的言语。
深夜,漆黑的夜空点缀着无数星星。嬴政从父亲不要他与母亲的噩梦中惊醒,他在黑暗中用袖子擦擦汗涔涔的额头,无声长吁一口气,小小的胸腔里是狂跳的心脏。
手臂带动衣物传出窸窣声,本也睡得不沉的简兮因此醒来,轻声唤:“政儿?你可是醒了?”
“母亲… … ”嬴政死死攥紧衣襟,“他们都说父亲不要我们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简兮拉他入怀,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低声哄他:“他们那是不甘你父亲成功逃脱,有意诓骗你的。你父亲那般喜爱你,来日定会接你离开。”
嬴政攥着衣襟的双手更加用力,久久无法入睡。
母子二人纵然已是尽量省着吃了,十个蒸饼也只能勉强坚持到六日后。
看着熟睡中脸色蜡黄的儿子,简兮忧愁无比。
母家接济她一些钱财之后,王宫里的人便去了。因钱财被抢掠,那日她带着儿子悄悄回到母家附近,想要求得父母再帮衬一些,却恰巧看到身着宫服的宫正离开,不用多想她也能明白宫里何故来人。怕连累母家,她当即打消去向他们求助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