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回眸,哭笑不得问他:“你无一兵一卒,何时才能平定乱世?”
嬴政脸色顿时拉胯,紧抿嘴巴,狭长丹凤眼黯然低垂,静默凝望案上简策。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没敢看琉璃,双拳紧握。
“我是秦国公子之子,他日终归会有回归秦国的一天,只要我能回到秦国,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 ”
他声音越来越薄弱,承诺报答之言说出口,他便觉不妥。
父亲逃离邯郸之后,一点音讯也无,只怕是此生都无法回归秦国。
琉璃看出他的小心思,淡笑宽慰他:“我信你,我预感你能顺利回到秦国,将来也能平定乱世。”
嬴政毕竟还只是孩童,听闻这话,眼神顿时明亮,抬头看琉璃。
琉璃伸出小拇指与他拉钩:“说好了,他日你若为这天下之主,可别忘记今日之承诺。”
“好… … ”嬴政笑容粲然。
琉璃松开他的手,单掌托腮,故作思索,“看来我自此刻起,便要开始思考想要什么了。”
狐妖之事
嬴政听到琉璃那仿似玩笑的语气,澄澈双眼满溢认真,定定注视她,重又严肃保证:“父亲曾说,作为男儿,需得信守承诺,来日我若成功,定不会忘记你们二人今时之恩情。”
面对男童的郑重,琉璃心思复杂。
她授于嬴政剑术,从未想要他报答,无边城什么都不缺,她又哪里会需要一个人族孩童的诺言。
几年之后分别,他将只是自己漫长生命里一个简短过客,悠悠岁月逝去,关于他的记忆会随着时间而消散。数百年之后,兴许她都不会记得曾在人族历练中短暂帮助过一位境遇凄惨的男童。
迟迟等不到回应,嬴政面色凝重追问:“你可是不信我?”
“自是信的。”琉璃唇角浮现极淡笑意:“你不必再次承诺,我信你。”
嬴政面色缓和下来,视线落回奏案简策上。
冬日天色总是黑的异常早,酉时将过,街道上已不见任何人影。
半个时辰左右,待嬴政读完简策上最后一段文字,琉璃起身捏着酸软的肩臂,对他嘱咐两句便同樊尔一起离开了。
主仆俩踏着月色,慢悠悠踱步回去。
有风迎面而来,樊尔本能伸出广袖挡在琉璃面前。
“樊尔… … ”琉璃脚步停滞,抬手抚开他手臂,无奈:“你这反应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体弱多病之人,像是风一吹就倒那般。”
樊尔面容严峻,一本正经解释:“夜里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