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看他,只是朝着某处的空气,进行浮夸的感慨。
加雷斯死死地盯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屈辱中缓过神来,他想对上她的目光,想开口争辩,可她始终不给眼神。没错,和此人纠缠没有意义,差不多得了,她立即转向了珀西。
她把珀西写的东西拿过来看了看,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大堆字。辞藻华丽语句工整,通篇上下的主旨也很一致那就是——“我没错”。
珀西期待地看着她,而她疑惑地看着珀西。这个珀西虽然也挺年轻的,但并不是平常那个,看起来二十叁四。阴郁的气质会让青少年不合群,在男人身上倒是种神秘的魅力,她确实会想多看他几眼,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珀西,你不像是高中生啊?”
她指出了问题所在。
“你怎么还在上高中?”
珀西瞳孔震动。
“珀西,你在这就是个错误,你留级太多年了。你还犯了更大的错,就是打人。你是成年人了,那些道理我也不必和你多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
她对珀西的写作不予置评,原原本本地放回了他桌上。
啊,她真的有教书育人的天赋,林温为自己感到自豪,这些家伙一下子都服服帖帖的了,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真诚的悔恨。她胜利地看向希奥多,希奥多也为她叹服。
接下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难搞的家伙都变得非常老实,很快到了解散的时间。林温把他们一个两个都送走,就又回到教室,准备歇上一两分钟。
“老师。”
有谁在叫她,她蓦地抬起头。
呃,怎么还有一个人没走,她彻底把他忘了。
“老师,”艾略特把头埋得很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您还没有教育我。”
林温沉默了。
说起来,艾略特也没干什么,他本是去劝架,却挨了打,至少动机是好的。
“你,你是个好孩子。”她拍了拍他的肩。
“继续,继续保持吧。”
她勉励着他。
艾略特欣喜地点了点头,满怀信心地离开了。
啊,她也是时候该走了。林温伸了个懒腰,下班该去哪里呢——
不对,下班,下什么班,她为什么来上这个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醒了。
好怪的梦,她冷汗淋漓,决心以后尽量不做老师,就算真做了,也千万别让她碰上这么一群人。
此时,大宅中的另一个房间,某人已经醒了有一会了,但他始终没从梦境里缓过来。
“我对你很失望。”
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想要保持冷静,但是不行,血液正在翻滚。
和涌荡的血液相对的是,他正在脱水,眼睛很干燥,嘴唇也很干燥。他抓住水杯的把手,却又不能稳定地把它送到嘴边,就好像那句话让他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抖。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无论怎样深呼吸,他都忘不掉这句话的节拍。这完全打乱了,他心跳的频率。
“失望失望失望失望失望失望失望…………”
就算总算摆脱掉那句话,这个词依然在他脑海,并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