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从身后将我环住,动作幅度非常明显,整个身体都倾上来,下巴伏在我的肩头。提袋在腰间晃动,我看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只听见结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朝着前方:“滚。”
高煦阳僵了僵:“我真的很抱歉和苏乐说过那样的话,哥哥,晚上她回去和你谈的时候你会有所改观的。那过会见,苏乐。”
或许是他那副对大舅子解释可以把妹妹托付给他的口吻,我只觉得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身后的气场也更冰冷几分。
我朝高煦阳挥挥手,见他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停留,又改成驱赶性的上下扇动。
高煦阳点头,朝着前方继续走,从我身旁经过时目光微微下移,随即擦身。
我才想起来哥提了一袋子小玩具……
苏泽在我肩上趴了许久,我静静地摆弄搂在我腰间他手上的戒指,想着人应该已经不见了,转头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走吧哥,回家,晚上想吃你做的菜。”
“好。”他说。
回家的路上,苏泽始终沉默,其实在摩托上本来就不好讲话,只是来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因为无言对我们而言并不生疏。
昨天买了一堆菜,所以直接可以回家下厨房,我说我可以洗菜摘菜,依然被赶出来。
可恶啊,洗个菜又不会把厨房炸掉!
我抱胸倚在门框问哥怎么认识赵锦祥教授,他是我们院的院长,高材方向的硕导,高煦阳一直冲着保研去的,各种竞赛一个不落,这学期开始就跟着学长学姐在这位教授手下做项目。
哥轻描淡写说忽悠他的,下午临走前我躺床上那阵搜了我的聊天记录,虽然和他本人的对话都删了,但这个名字留下的痕迹依然存在。
就像他本人眼下横亘在我和哥之间。
我说忽悠得好啊,我也信了。
哥顿了顿,继续说,真想找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他的硕导人脉很广。
我失笑,说没事的,反正高煦阳也干不出那种事。
哥眼底仅剩的笑意消失,轻嗤道:“你很相信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放下手,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跟他说,“高煦阳是要面子的人,再被我拒一次就不会再缠了,何况之后开学,他不可能放下傲慢来追一个拒了他两次的对象。”
苏泽削着手里的土豆,他怎么偏偏这个时机削土豆,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我骂了句脏话,问他药箱在哪。
削皮刀的尖齿卡进左手拇指,伤口不大,但深,我去客厅拿碘酒和创可贴,他在水龙头下冲水,涂过碘酒后,他阻止了我撕创可贴,说这点伤口捂起来反而恢复得慢,就这么晾着吧。
我扭头就走,苏泽问我去哪,我说给他拿外套,我们出去吃,于是手被握住,说菜备好了,炒一下就能出锅。
我看他睁着眼说瞎话,挣开手拿起削到一半的土豆,正要去拿刀,马上又被握住手腕。
我举起土豆往他肩上丢。反正捡起来还能吃。
拇指还往外冒血珠,他抬手蹭到我的嘴唇上,口腔里漫开一丝丝血和碘酒的味道。很苦。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苏泽既没有叹气也没有皱眉,神色平缓,用没受伤的拇指抹着我的眼眶,“我没有指责没有嘲讽也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事实,乐乐,你很相信他,而我想说的是,我认为事实并非你描述的那样。”
相信但非事实?我问:“你想说他还会追我?你认为他真的喜欢我?”
他举着拇指沾上的泪滴抹在自己的唇上,心平气和地说:“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但确实喜欢,至少很认真。”
“他本来就很会装模作样。”我实在不解苏泽的想法,我们只是见面说了几句话,到底是哪里让哥产生这种误解了啊。
他哄孩子似的慢慢张开手,缓缓拥抱,轻拍我的后背,耐心地一下接一下:“抱歉,让你不安。哥哥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自己一边思考一边焦躁。”
“晚上我在外面等你好吗。”
“……你本来就要在外面等我,无论我去哪你都得等我。”
“当然,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
“你干脆别征求我的意见。”
“那你今晚就别想踏出屋门了。”
“……好吧。但是哥,你还没回答,为什么那么想,他哪一句话听着像喜欢我啊?”我郁闷一下,随即调侃道,“离开前表示‘你妹妹托付给我你就放心吧’那句?”
苏泽反问:“乐乐,你说想找个跟哥哥相反的人证明你不需要我最后失败了,但你真觉得他和我相反?”
我清了清嗓子,以一本正经掩饰心虚:“至少在我的喜好排名上,绝对相反。”
苏泽笑了一声,但我觉得他不是被我逗笑的,他拍着我后背的手变成了暧昧的抚弄,指尖顺着脊柱往下滑,勾起了身体热度。
但他又很快停下全部动作,安静抱着我,声音轻浅,带着点莫名的嘲弄:“真可怜。”
我奇怪地歪头正要询问,他转头堵住了我的唇,缱绻地缠绵片刻,又是相当微妙的时间长度,既没有简单地结束,又不是尽兴的深吻,被强行分开时,我瞪他一眼,喘着气:“不要当谜语人。”
他低头笑了两声,又看我:“跟哥哥说点好听的话吧。”
我正要琢磨,忽然想起下午我都叫他主人了,随即又想到之后他贴在我耳畔,却被高煦阳打断。
我问他当时打算说什么。
苏泽想了想:“哦,因为你说看戒指别人也能知道哥哥有主了。”
“所以我打算说,哥哥会给你当一辈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