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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三秒。
然后它语气一变:
【……实话是,那些主角实在太蠢了,总部看不下去。】
我一愣,随即笑出声。
那笑不是快乐,只是太久没听到有人(或系统)说真话。
我抹去眼角的一点湿意,声音透着嘲讽:「早说啊,你们其实在招志工救火队。」
【但请注意——】系统忽然恢復正经:【您的干预必须遵循自然剧情走向。】
我:「也就是说,我得让那些蠢得刚刚好的误会,看起来像是命运的安排?」
【精确来说……是的。】
我低低一笑,像是听到一场表演前的预告。
「这活我熟。」我笑得优雅又无奈,「毕竟我也演过。」
【您比我预想的还——冷静。】
「冷静?」我眨了眨眼,「我只是看多了。也死够了。」
【那么,合作愉快?】
我望着虚空,缓缓弯起嘴角。
「先说好,要是遇到太离谱的剧情——」
【您有权选择最戏剧化的方式介入。】它秒答。
「成交。」我轻弹指尖,「让我们开始这场……拯救恋爱脑的慈善事业吧。」
「合作愉快,a-109。」
我顿了顿,唇角勾起玩味:「或者……我可以叫你,小九?」
【……确认暱称绑定。】
【系统a-109现已註册为“小九”。】
它的语调依旧平静,但语速似乎慢了半拍,像在试着理解我赋予它的身份。
【虽然该称呼不符合作业规范,但为维持宿主心理稳定……本系统将予以接受。】
我挑挑眉,没再说什么。
它顿了几秒,声音里忽然飘出一点点微妙的机械情绪:
【……请宿主勿延伸为“小九宝”、“九儿”、“小九酱”等奇怪变体。】
我终于轻声笑了,笑意不大,却真实。
「放心,小九,不欺负你。」
它又顿了几秒,像在试图自动辨识我说的是不是反话。最后还是默默跳过这段判定:
【任务世界即将初始化。】
【请宿主准备传送,倒数十秒——】
——
第一站,是一部名叫《豪门蜜爱:他说娶我是为了报恩》的小说。
「……」
我盯着这个标题,沉默三秒。
……呵,还挺长的。
光看书名就能闻到浓得化不开的狗血味。
不用翻大纲,我就能猜出八成套路:
贫困女主、深情男主、强行车祸、失忆反转、继承权斗争……
我不是没演过——有一世,我就是那个女版「男主角」。死得特别浪漫,还配了下雨和bg。
至于那位「贫困女主」?
最后在我临死前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替我擦血,一边确认我银行帐号密码有没有改。
我:「经典。」
【系统提示:本世界为s级稳定剧情模板,情节饱满,误会密度高,适合初期情绪监测与波动收集。】
我:「……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剧情越烂,我情绪越丰富?」
【数据显示确实如此。】
我看着那闪烁的光幕,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们这种做事逻辑真的有点像恋爱脑。」
【我们只是模拟人类情感反应的工具。】
「那你们应该很了解什么叫『爱得死去活来』。」
【……宿主请准备进入世界。】
光束包裹住我的意识。
一切如沉入一池无声无息的深水——
意识、记忆、灵魂,都被静静归档。
只剩下「我」这个残存的观测者,被摆入某一个世界,开始下一段试炼。
耳边,是小九最后一条通报:
【角色设定完成:a大经济学特聘教授,二十七岁,国外名校刚取得博士学位归国。气质冷艳,形象稳定,外观保留原型。】
——
下一秒,我睁开眼。
晚风从落地窗外拂入,带着高楼才有的清冷乾燥。
远处万家灯火闪烁如星,天际线沉静,这座城市像一头刚睡醒的兽,尚未开口,就已隐约露出锋芒。
我坐在一间高楼层的欧式公寓里。
整体装潢内敛乾净:石材、木纹、柔光,都是刚好不过分的贵气。
像一张设计得极好的人设,恰到好处地说明着——
这个版本的我,是理性、独立、有社会地位的女主。
我起身走向镜前。
熟悉的面孔在镜中映出——
五官依旧,气质却略显年轻。眼神里少了一些疲惫,多了一点野心。
「二十七岁……」我喃喃,
「这个年纪的我,应该还对未来抱有幻觉吧?」
我笑了笑,没什么情绪,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自我拆解。
走进衣帽间,里头整齐摆满了各式职场套装、丝质长裙、高级首饰,还贴心配好了红底高跟与香水。
我扫过一圈,最后停在一件红色洋装前。
简约、包身、剪裁利落。
不招摇,但性感得刚刚好,像一场控制过的挑衅。
我换上那件红裙,锁骨线在灯下闪着淡淡光晕,皮肤白得像烧过的瓷器。
把发丝挽起,再选了支金色耳骨夹戴上,整体刚好收在我熟悉又疏离的「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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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你还挺懂我的审美。」
【我们根据您过去三十二次人生中最常选用的服装风格,完成了模型建构与风格预测。】
「说人话。」
【……是我从你衣橱里翻的。】
我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发出一点声音。
「有进步。」
【本世界为s级现言修復模板,风格稳定,剧情成熟,风险指数:低。】
它停顿一秒,又补了一句:【……无需担心。】
这句话太轻,轻得像是怕惊动谁的情绪。
我眼神一黯,指尖拂过裙摆。
——越是强调「没问题」的地方,往往最有问题。
【您有一个月的情绪观察期,可先适应世界、蒐集数据、视情况进行干预。】
「知道了。」
我拎起放在玄关的车钥匙。
一把红色车锁,颜色与我的裙子像是早就搭配好的。
高跟鞋踩上大理石地板,落地窗前的夜色将我轮廓拖得又长又细。
我在门口站了一秒。
这具身体很轻,脚步也很稳,呼吸均匀——
像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坏掉的时候。
我轻轻一笑,喃喃道: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次要怎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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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门而出,红裙轻摆,如烈酒第一滴。
夜色这么刚好,风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