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容修枕着繁夏的手臂,摘下的金丝边眼镜安慰的放在床头柜的书上,凌乱的发丝柔柔软软的搭在他的额前,发梢拂过他左眼角下的小泪痣,暖橘色调下极为缱绻,而他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天花板。
忽然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繁夏的声音像湿润的海潮在他耳畔响起:“怎么还不睡?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睛不酸吗?”
“我睡不着。”他薄唇轻启,没有被她的手挡住的下半脸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的美感。
他的手在黑暗的视线中慢慢的握住了遮住他双眼的手腕,白皙的腕骨修长又紧绷,淡色的薄唇就像沉沉夜幕下独自盛开的一碗昙花:“繁夏,我总觉得不太真实,前一天我还在被全世界的人骂,今天我就可以嫁给你了,我好开心又好害怕。”
“你怕什么?”繁夏将灯光调亮,坐起来看着他。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容修媚长的眼眸里的光湿润脆弱:“我怕你突然变卦,我怕只是临时起意,我不敢睡,我怕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不去了,不结婚了。”
幸福突然而至,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惶恐。
繁夏没想到容修会这样的他,此刻的他,不安、无助、惶恐,跟平时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集团总裁完全判若两人,她没想到他们在一起后,容修反而会变得没有安全感,为什么?
她在容修眼角下的小泪痣亲吻,一遍遍承诺,安抚不安的容修:“不会的。”
容修拉着她的手:“那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什么?”
“现在去民政局排队。”
“好。”
繁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容修疯狂的决定,凌晨三点半,他们穿好衣服,开车前往市区,担心吵到住在一楼,全职住家给容修准备孕夫餐的佣人,他们没有开灯,蹑手蹑脚脚步轻缓,像极了叛逆的高中生,三更半夜,躲过看门的保安,偷偷摸摸翻墙出去上网的样子。
繁夏轻轻的打开了门,站在门边朝门内的容修伸手。
容修就像第一次翻墙的学生,兴奋又好奇,将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扑在她的怀中。
然而他们忽视了,自动关上的大门,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器械音,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不亚于在安静的室内放鞭炮。
他们俩对视一眼。
“快走!”繁夏拉着他突然喊道。
两个人一边笑,一边匆匆跑进车里,一踩油门,一溜烟飞了出去。
车已经开远了,容修还在笑,繁夏也在笑,海风徐徐从车窗的缝隙中吹来。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却做出这种难以理解又莫名其妙的事,可月光下,容修却难得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冷清清的月光洒在他的眼波里,仿佛倒映着璀璨星河。
到达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冬日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人烟萧索,透着一股寒气。只有街对面开得两家大型酒吧前面还停着几辆卖街边小吃的三轮车,一辆写着烤冷面,一辆写着煎饼果子,一辆写着铁板鱿鱼、烤面筋,10块3串。因为这时人少,老板们有些悠闲的打着盹儿,有些在玩手机。
繁夏将车窗关好,问道:“冷不冷?”
“不冷。”容修摇摇头,眼睛敲着不远处那几家卖东西的三轮车说道:“繁夏,我想吃那个,你给我买好不好?”
修长的手一指,是煎饼果子。
繁夏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是孕夫,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容修眼眸一暗,忽然拉着繁夏的手摁在自己的小腹上,细长的眸光闪过小狐狸一般的狡黠:“可是你女儿想吃。”
一记绝杀。
繁夏无奈又纵容的笑,妥协点头:“好吧好吧,我去给你买。”
“我要跟你一起去。”容修拉着她的手。
“好。”
两人一起下了车来到煎饼果子的摊前,可老板却不在。
旁边的烤冷面老板说:“老板有事儿出去了,要不你买我这个?”
容修犹豫了一会,正要答应。
繁夏却摇头道:“我丈夫就想吃这个我自己做,做完给钱行不行?”
容修诧异的看向她,眼神深沉炙热。
烤冷面老板点点头:“当然行。”
繁夏就自己动起手来。
“你还会做煎饼果子吗?”容修问。
“以前经常吃,看久了也有点印象,记得大概的步骤。”繁夏站到摊前,先摊面糊,然后放鸡蛋,翻个面儿抹点酱,放个果子,在放个火腿、里脊肉,不行,都是合成肉。
繁夏又把东西放了回去,夹了两片生菜,最后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一份七零八碎惨不忍睹的煎饼果子就做好了。
烤面筋老板觑了成品一眼,良久道:“其实你这个,不给钱也行。”
“我觉得挺好的。”容修拿出手机扫了钱,拿起用纸袋子装着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都还没尝出具体滋味儿就开始说:“好吃,好吃。”
烤面筋老板抿着嘴,心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有意思,搁这儿秀恩爱来了。
“真的好吃吗?”回到车里,两人坐在后座上,看着容修一直在吃不像是在装的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容修点头:“很好吃。”
繁夏看着他吃的专注,好像在吃什么绝顶的美味珍馐,忽然想到,以容修家世外出应该都是吃法餐,意大利餐,煎饼果子这种街边小吃应该没有吃过,也不符合他高冷富二代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