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月还是支着下巴,却换了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胳膊肘搭在了自己腿上,他的眼神里说不出有着什么,似是有些惊奇,也有些惊艳。
“你剪了头发好看多了。”金家月的眼神直勾勾的,也不藏着掖着,语气里有几分惋惜,“可惜没戴隐形眼镜。”
金家月的眼睛很好看,眼睫浓密,上下睫毛包裹着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就像是在笑。
然而被这么一双眼睛注视着,江栩颇有压力。
他抓着背包的带子,抿了抿唇,才说:“我以后多练练,戴的次数多了就好了。”
金家月这才笑了起来,重新往后靠去,看了一眼被江栩放在腿上的背包,说道:“我订的餐厅就在楼上,订的晚上七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再坐一会儿,你赶了这么久的路,休息一下。”
江栩说了声好。
“把背包放旁边吧。”金家月说,“一直放腿上抱着不累吗?”
江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背包,他把背包放到一旁,正好服务生端着餐盘走来,将牛奶放到他的面前。
牛奶刚刚热过,杯口还冒着热气。
江栩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勉强压下心里的那些不自在,也不知为何,明明在手机上和金家月聊天都不觉得有什么,一旦面对面了,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
金家月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着,眼皮微抬地说:“也不用呆坐着,可以玩玩手机,打发一下时间。”
“好。”江栩嘴上这么应着,却没将手摸向兜里,而是拉开了背包的拉链。
正在看手机的金家月听到动静,再次抬眼瞥去。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江栩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无比厚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往茶几上一放,哗啦啦地翻到中间的某一页。
江栩拿出笔摁了一下,将头一埋,竟然就这么心无旁骛地……
写起了作业?!
金家月:“……”
高二的作业不是很多,可一旦到了周末,各科的作业加起来就有些多了。
除了五三上的题外,老师们还布置了课本上的题,并且发了好几张试卷。
即便江栩喜欢刷题,在这方面也免不了有些逃避心理,对于政治、历史以及生物等让他无比头疼的科目,他下意识地放到了最后,只把语数外的试卷和数学的五三装在背包里,闲暇时可以利用碎片时间刷上一两道题。
等金家月反应过来时,江栩已经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沉浸进去了,笔尖在随意摊开的草稿纸上摩擦,唰唰唰的轻响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回荡。
金家月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但看江栩如此认真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始终停在那张因剪短了头发而完整露出了额头和鼻梁的脸上。
虽然那副黑框眼镜依然碍事,但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模样和上次见面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就是穿着没怎么变。
金家月把咖啡杯放回茶几上,重新靠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他的身体微微倾斜,恢复了单手支着下巴的姿势,食指有意无意地摩擦过唇,思绪也在千变万化。
徐子晖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呢?
还在应付式地相亲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徐子晖的形象有些割裂,比如徐子晖的言行举止并无大碍,可外在形象和他以为的徐家小少爷差了一截,之前他以为徐子晖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抗议相亲,可现在他们这段关系已经发生变化,徐子晖也是自愿……
的吧?
金家月有些不确定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徐家小少爷本就这么接地气?
不过从徐子晖的妈以及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模样来看,徐子晖不太可能是个接地气的人就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江栩把前面的选择题和判断题都做完了,顺便解了两道大题,等他从题海中抽身出来,手机上的时间正好过去半个小时。
抬头看去,和金家月走神的目光撞个正着。
也不知道金家月在想什么,表情有些怔愣,看他开始收拾书本和笔,才从某种桎梏中挣脱出来一般。
“金先生,到时间了。”江栩把东西全部放回背包里。
金家月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轻轻哦了一声,目光落在江栩的背包上:“你出门还带着作业吗?”
“周末的作业有点多,有空就做上一点。”江栩说。
“看来你那包里装了不少作业。”金家月说。
江栩:“……”
哪儿是什么作业?还有他换下来的衣服和毛巾等东西。
但不能说。
好在金家月没在这个话题上车轱辘,伸手按了下茶几边缘的按钮,不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过来。
“结账。”金家月说。
服务生很快递来一张单子,礼貌开口:“您好,一共468元。”
江栩猛地坐直身体。